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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表-我毁灭的代价

维尔米与伊欧拉

“伊欧拉·埃尔内斯特伯爵千金!我宣布解除与你的婚约!”当姐姐的未婚夫艾尔文在学院毕业派对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如此宣告时,维尔米·埃尔内斯特感到无比畅快。她依偎在艾尔文肩头,露出微笑,而看着这一幕的异母姐姐,那位与她同龄的姐姐,却低垂着眼帘,神情悲伤。

“我要娶的不是你这种平凡无趣、丑陋肮脏的女人,而是维尔米!这已经是埃尔内斯特伯爵同意的事!”听到这番话,姐姐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她瘦削的身体,灰暗无光、分叉严重的头发,昂贵却老气的黑框眼镜下浓重的黑眼圈,苍白不健康的粗糙皮肤,反复穿着的过时朴素礼服,以及佩戴的陈旧饰品。相比之下,妹妹维尔米则拥有淡雅明亮的铂金色波浪卷发,白皙光滑的肌肤,吸引男性的美貌,穿着最新潮的美丽礼服,佩戴着适合晚宴的高级饰品。学业成绩平平的姐姐与名列前茅的维尔米——姐姐究竟会作何感想?想象着这些,维尔米心情愉悦,嘴角不禁上扬。

来参加毕业派对时,艾尔文并未陪伴未婚妻姐姐,而是护送着维尔米。未婚夫与别的女人——而且还是异母妹妹——同行,独自入场的姐姐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可怜的姐姐。在被艾尔文宣布解除婚约后,她只低声说了句“我明白了”,便低头离去。仅有的一位子爵千金和一位贫穷男爵之子,作为她为数不多的朋友,跟随她离开。这一幕虽令维尔米有些不悦,但当时不过是小事一桩。

——恨我吧,深深地憎恨我吧。内心若能翻江倒海,那再好不过。

——与这样的姐姐的生活,今天就要结束了。

自毕业派对上的婚约解除事件仅过去半月。从二楼阳台俯瞰,姐姐静静地从独居的破旧小屋走出,带着少量行李向大门走去。除了满面笑容俯视的维尔米,送行的只有管家一人。被斥为“无用”、“冷漠”、“无人愿娶”的姐姐,仅带一名侍女,乘坐老旧的小马车,被送往新未婚夫的家——愿意为埃尔内斯特伯爵家支付巨额嫁妆的艾德斯·奥尔米拉吉魔导卿的府邸。她被卖给了以厌恶女性、厌恶社交闻名的他,甚至被迫写下“无论何种待遇皆可接受”的字据。社交界传闻,魔导卿虽拥有绝世美貌与当代首屈一指的魔力,才华与权力兼备,却是个冷酷残忍的男人。听闻此事,人们纷纷猜测,伊欧拉姐姐未来只会遭遇惨烈的不幸。或许很快会被抛弃,或许成为他魔法实验的牺牲品,又或许遭受暴力,变得比现在更加不堪。

昨夜,父亲对姐姐说:“即使被抛弃也别回来,这个家已无你的容身之处。”目送载着她的马车远去,维尔米轻快地蹦跳着回到主宅。自毕业派对以来,维尔米一直心情愉悦,而今天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清爽。

——再见,姐姐。

今天要盛装打扮,去买昂贵的宝石首饰。卖掉姐姐得到了一大笔钱,稍微奢侈一下,父亲应该会笑着原谅吧。今天,是维尔米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直到半年后,她坠入震惊的深渊之前。

※※※

维尔米·埃尔内斯特,出身平民。那时她只是个没有姓氏的维尔米,与母亲过着虽不贫穷却也谈不上富裕的生活。母亲是伯爵的情妇。转机出现在她八岁那年。埃尔内斯特伯爵的前妻——伊欧拉姐姐的母亲因病去世,维尔米的母亲被迎娶为继室。尽管亲戚们不认可平民成为伯爵夫人,但父亲坚持己见。为此,他与所有亲戚断绝了关系。埃尔内斯特伯爵家的衰落,或许正是由此开始。

初次见面时,伊欧拉姐姐展现了卓越的礼仪。她有着流泻般美丽的银发,象征强大魔力的紫色美眸,以及如光芒照耀般的贵族少女肌肤。微笑着自报家门的同龄少女,光彩照人,用纯净无垢的眼神注视着维尔米。

“请多关照,维尔米。”她对背叛母亲的父亲的情妇之女如此说道,脸上挂着微笑。那一刻,她心中作何感想?

尽力对维尔米温柔的伊欧拉,与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自己。姐姐与自己的待遇发生转变,是在十岁那年。父母对姐姐与维尔米的关爱差异,偶尔可见端倪。决定性的事件,是维尔米与姐姐玩耍时不慎落水,发高烧之时。父母责备姐姐:“都是你邀她玩耍,才害得维尔米……”自此,姐姐不再与维尔米玩耍。

起初,维尔米想要的东西被夺走。姐姐母亲遗留下的宝石,成了自己的所有物。随后,姐姐常因“管教”而饿肚子。再后来,她被要求穿制服,像仆人一样做家务,不再与维尔米一家共进晚餐。自那时起,维尔米开始频繁挑剔姐姐的容貌。

“爸爸,姐姐的头发颜色,真是刺眼呢。”她如此一说,姐姐便被强制染发,连梳理都不被允许,头发变得枯黄分叉,灰暗无光。

“妈妈,姐姐总是瞪我,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她如此一说,姐姐便被强制戴上厚重的黑框眼镜,禁止摘下。

看着日渐消瘦、衣着寒酸的姐姐,维尔米心满意足,最后说道:“爸爸,妈妈,我不想再看到那么脏的姐姐了。”于是,姐姐不再被当作仆人使唤做家务,而是被关进冬冷夏热的小屋,禁止随意出入。姐姐的房间,成了维尔米的房间。姐姐越是憔悴,维尔米越是光彩照人。她得到昂贵的礼服,被誉为不逊于公主的美貌,被赞为如天使光环般闪耀的太阳之发,朱红色的眼眸被誉为令人心情愉悦的鲜艳宝石。

临近进入贵族学校的年龄,姐姐与艾尔文订婚。艾尔文出身富裕的子爵家庭,即将晋升为伯爵。据说两家素有交情。父母欣然接受了艾尔文希望与昔日美丽的伊欧拉订婚的入赘提议,但未让姐姐与他见面。在贵族学校相遇的艾尔文,明显对姐姐失望,时常抱怨:“没想到伊欧拉变成了那样。”他明显厌恶姐姐,即使她主动搭话,也冷漠对待。

维尔米趁机接近艾尔文。她撒娇示好,他便欣然上钩。她告诉姐姐:“在学校别靠近我和艾尔文大人。”因此,她们虽未同处,但偶尔在学校擦肩而过时,维尔米会故意倚靠艾尔文,展示亲密。“要是维尔米就好了。”每当艾尔文这样说,维尔米便心情愉悦。

唯一对维尔米提出异议的子爵千金,被她以“既然你这么讲究礼仪,不如和姐姐一起?”为由,从亲信圈中排除。身边的贵族子女,皆站在维尔米一边。艾尔文散布姐姐的负面传闻,贬低她,使她在学校几乎无友。偶尔在图书馆见到她与贫穷男爵之子在一起,维尔米便让艾尔文去阻挠。“别随便和别人的未婚妻说话。”那一刻,她以婚约者的身份,主张对姐姐的所有权。

对艾尔文而言,这不过是利用无关紧要的联系,孤立姐姐。姐姐开始承担大量工作,常因借阅所需书籍而频繁前往图书馆。她没有独自使用马车的权利。贵族学校生活过半时,父亲将大量文件与杂务交给姐姐处理,她总是睡眠不足。如此,姐姐愈发黯淡。

某日,偷偷与姐姐交谈的男爵之子,竟大胆质问:“既然讨厌伊欧拉,为何还要如此纠缠?”他那直率的眼神令维尔米不悦,她冷笑回应:“对你这样的胆小鬼来说,真是浪费。”对艾尔文,他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那时,艾尔文已向双方父母提出更换婚约者,对象自然是维尔米。父母也在暗中推动,将继承权从姐姐转移至维尔米。然而,一个贫穷男爵之子,竟妄想与伯爵之女相配?这是维尔米对他的认知,但他对她的言辞略显惊讶。

——万一贞操受到质疑,姐姐就卖不出好价钱了。身为伯爵千金,即便外表寒酸,买家总是不缺的。在为姐姐寻找买家的晚宴上,维尔米偶然遇见了魔导卿。那拥有惊人美貌与冰冷表情的男子,与姐姐一样拥有象征高魔力的紫色眼眸。他对维尔米毫无兴趣,尽管他的容貌与地位极具吸引力,但维尔米却莫名感到不快。不知为何,艾尔文误以为维尔米痴迷于他,便闹别扭,维尔米只得依偎安抚,颇感麻烦。

此后,维尔米与母亲大肆购买首饰与礼服,让侍女精心护理肌肤,愈发美丽。维持这样的生活需要金钱,但姐姐的寒酸模样在晚宴上难以找到买家。此外,维尔米在茶会与晚宴上的美貌与人望之外,学业成绩也不能低于姐姐。她必须在所有方面超越姐姐。因此,她向姐姐提议:“姐姐的作业,全部以我的名义提交。我的作业,以姐姐的名义提交。”她微笑着提出要求,姐姐无权拒绝。尽管笔试需亲自完成,但睡眠不足、忙于领地事务的姐姐与时间充裕、作业敷衍的维尔米,自然后者更占优势。

就这样,被父亲与维尔米利用,在毕业派对上失去一切,被卖掉的姐姐,一度被维尔米抛诸脑后。半年后,正当维尔米为婚礼做准备时,一则传闻传来:姐姐与魔导卿亲密现身晚宴,变得判若两人。维尔米对此嗤之以鼻,艾尔文也笑道:“怎么可能。”然而,在定制婚纱的路上,维尔米遇见了姐姐。她恢复了流泻的银发、紫色的眼眸与闪耀的肌肤,身材也变得健康。她静静地站在那位冰冷美貌的魔导卿身旁。

“那是伊欧拉……?不可能吧……”艾尔文目瞪口呆。两人步入顶级服饰店,分别后,艾尔文仍对姐姐念念不忘,维尔米心生不悦,选择无视。

姐姐离开后,维尔米开始协助父亲工作,且被严令节省开支。生活日益忙碌与贫困,父母争吵不断,家中气氛紧张,与艾尔文的关系也出现问题,这一切加剧了维尔米的不快。然而,随着婚礼临近,她的心情逐渐高涨。

——魔导卿多次催促未果,关于姐姐嫁妆的商讨,以及婚约披露晚宴的邀请,接踵而至。父母与维尔米盛装赴宴,未察觉前方等待的绝望,仍怀揣希望。

※※※

晚宴现场,众多人士齐聚。有贵族学校结识的亲信,也有曾对维尔米提出异议的子爵千金与贫穷男爵。他们的父母,乃至众所周知的高位贵族,皆在场。不久,独自接待宾客的主办者魔导卿向众人宣布:“请允许我介绍奥尔米拉吉侯爵家的未婚妻。”他牵着姐姐的手现身,姐姐气质非凡,美丽动人,宛如女神。周围一片哗然。随后,作为晚宴主角的伊欧拉姐姐与魔导卿的首舞开始。众人屏息凝神,沉醉于那优雅的舞姿。父亲惊愕瞪眼,母亲以憎恶的目光瞪视姐姐。艾尔文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姐姐,仿佛在懊悔错失了何等珍宝。

舞毕,魔导卿致意,周围沸腾,赞美之声四起。姐姐身旁,子爵千金与贫穷男爵如护卫般自然跟随。维尔米微笑着上前:“哎呀,姐姐……带着地位如此低下的人,不觉得羞耻吗?好不容易打扮得如此高贵,品位却降低了呢?”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寂静。子爵千金与男爵之子冷冷注视着她,而魔导卿那冰冷刺骨的紫眸,更是紧紧锁定维尔米。

面对维尔米的言辞,姐姐悲伤地低垂眼帘:“维尔米……他们是我的挚友。请不要这样说。”

“哎呀,难道不是事实吗?只有胆量的子爵千金与懦弱的男爵之子。嗯,或许与艾德斯大人身边的姐姐相配呢。”

“闭嘴,维尔米·埃尔内斯特。”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维尔米不由自主地噤声。

“你以为在此侮辱伊欧拉,还能安然无恙?”

“哎呀,这是什么意思呢,艾德斯大人?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维尔米媚笑着回应,但魔导卿面不改色,淡然继续。

“我未曾允许你直呼其名。——持续虐待伊欧拉的愚者。”

面对魔导卿的指责,维尔米笑容更深:“哎呀,误会了,艾德斯大人。我并未虐待姐姐。不知是谁向您灌输了什么……”她故作困扰,手抚脸颊,目光扫过姐姐等三人。

“我说过不许直呼其名,看来你耳朵也不好使。你们一家的恶行,我已全部调查清楚。”

“别这么说,我们什么都没做。对吧,爸爸,妈妈?”维尔米转向父母寻求支持,他们连连点头。

“没错,魔导卿!我们从未虐待伊欧拉!”

“反倒是那孩子不工作,只会花钱,让我们很困扰。”

“真是的,魔导卿的同情让她外表光鲜,内里却一点没变,伊欧拉!”

然而,这些话语未能打动魔导卿。他反而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眯起眼睛。

“哦,很好。——那么,作为余兴节目,我将逐一揭露你们的罪行。”

面对艾德斯·奥尔米拉吉魔导卿的这番话,维尔米内心狂喜,强忍笑意。审判即将开始。

——一切,皆如维尔米所愿。

幼时的罪过

“事情的起因,据说是因为你掉进了河里?”被艾德斯这么一问,威尔米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那是她与义姐之间,记忆中第二久远的一幕。最久远的记忆,自然是与义姐初次相遇的时刻。——美丽。威尔米心想,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孩。而且她非常温柔,虽然当时的自己并未意识到她对自己是怎样的看法。只是单纯地因为能和她友好相处、一起玩耍而感到高兴。

那时,还有一位照顾过义姐母亲的老奶奶,她守护着两人。是的,那第二段记忆——掉进河里的记忆,就发生在老奶奶刚离开不久。老奶奶因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临走前还最后一次抚摸了她们的头,说:“要好好相处哦。”得知老奶奶去世的消息,是在那之后仅仅两个月的冬季。

威尔米从小就喜欢捡漂亮的石头,那天掉进河里也是因为邀请了新来的侍女和义姐一同外出。她看到河边有一块石头,位置有些难走,便不顾义姐的劝阻,坚持要去捡,结果脚下一滑……幸好水浅,但全身湿透的威尔米还是发烧了。在意识模糊中,她听到父母在床边责备义姐:“都是你的错。”尽管威尔米辩解道:“不是的,义姐阻止过我的。”但父母置若罔闻。更让她不寒而栗的是,她模糊地看到父母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他们的眼睛仿佛在嘲笑,似乎终于找到了责难和虐待义姐的理由。虽然脸上装出愤怒,但内心却像恶魔般狞笑,威尔米不知为何能感觉到这一点。——这些人,是谁?威尔米觉得,仿佛陌生的恶魔附身在了父母身上。而义姐只是悲伤地低着头,似乎并未察觉。不久,父母似乎厌倦了责骂和殴打,离开了房间。之后,义姐整夜和新来的侍女一起照顾着威尔米。温柔的义姐,坚强的义姐。尽管她的脸颊被母亲打得红肿,却仍对威尔米说“对不起”。——好可怕。威尔米感到恐惧,父母假装生气却对自己发烧置之不理,他们的恶意直指义姐。

回忆起这些,威尔米撒了谎:“被责备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是因为义姐才掉进河里的。”“伊欧拉带来的侍女可不是这么说的。”艾德斯说道。那天在场的侍女,比威尔米大两岁的奥蕾亚,她也在义姐前往艾德斯身边时随行。说起来,她的待遇变差也是从那天开始的吧。所以,威尔米才向父母提议让她成为即将离开的义姐的专属侍女。艾德斯目光所及之处,奥蕾亚从男爵们身后静静走出,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威尔米。威尔米因此恼火地扭曲了脸。“哎呀,奥蕾亚……你说了那样的谎话?”“我没有说谎,威尔米小姐。那天是您不听小姐劝阻,执意走向河边,自己掉下去的。”奥蕾亚以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回应。威尔米避开她的目光,看向艾德斯。“您会相信这样一个工作不力的侍女的话吗?像艾德斯大人您这样的人……”无论被提醒多少次,威尔米仍无礼地直呼其名。艾德斯似乎决定不再纠缠于此,继续推进话题:“于是,你们开始虐待伊欧拉,首先夺走了她的东西,对吧?”促使这一切的契机,无疑是威尔米。因为父母对义姐的态度日益恶劣。最初是从没收义姐的物品开始的。当威尔米称赞义姐胸前的项链“无论何时看都那么漂亮”时,母亲抢在义姐回应前说道:“是啊,那一定更适合威尔米。”威尔米本无此意,但义姐的脸色比她还难看。尽管义姐含泪辩解那是母亲的遗物,母亲却充耳不闻,将项链递给了愣住的威尔米。“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即使被告知如此,威尔米心中只有抗拒。——不对,这是义姐的东西。她内心如此呐喊,但若将项链还给义姐,母亲定会以“偷窃”为由大发雷霆,这她轻易就能想象到。于是,她避开义姐悲伤的目光,将项链带回房间,藏在了宝盒的最深处。想着总有一天,等自己长大,等一切安定时,再归还。从那天起,义姐的裙子和其他物品,都逐渐变成了威尔米的。虽然穿不下的衣物归还也无意义,但其他小物件,威尔米都一一收了起来。——直到义姐离开的那天。威尔米将那些有价值的小物件,以及卖掉不合身的裙子所得的钱购买的宝石,连同义姐母亲留下的遗物项链,一起装入小袋,悄悄交给奥蕾亚,命令她:“尽量装出恶毒的笑容,把东西塞进义姐的行李里,让她看起来像偷窃一样。”

“夺走?做出盗贼行径的,难道不是义姐吗?”正如威尔米所料,义姐今天戴上了那遗物项链。“那项链是姐姐给我的,艾德斯大人。为什么现在挂在姐姐的脖子上?……难道不是离家时偷走的吗?”此言一出,周围的贵族们骚动起来。但艾德斯只是淡然一笑。“她带来的所有珠宝,都被施以魔法隐藏了所有者印记。——全部刻着‘伊欧拉·欧内斯特’。”这番话再次引起周围哗然。威尔米紧咬牙关,眉头紧锁。“戈尔德雷……!”她刻意喊出管家的名字。购买珠宝时,她总是带着他;或是在家中接待珠宝商时,让他陪在身边。——那些珠宝上的所有者印记,虽由威尔米签名,但却是为了给义姐留下一些财产。交给奥蕾亚的珠宝,自然都刻着伊欧拉的名字。威尔米的态度,让周围人误以为“是管家安排的”。若知晓即将到来的审判,他们定不会责怪管家,反而会认为这位忠实的管家是为受压迫的合法爵位继承人采取了行动。

“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伊欧拉……真是卑劣,但也正因为卑劣,才显得漏洞百出。”面对艾德斯冷酷的笑容,威尔米内心回以同样的笑意,却故作懊悔地低下头。审判的戏剧,才刚刚开始。这不过是序幕罢了。

薇尔米的决心

“在夺走她的东西之后,”艾德斯继续说道,“你们强迫她染发,戴上眼镜遮住脸,穿上破旧的衣服,像仆人一样使唤她吧?最后,还把她关进了偏房。”

这一切,确实都是事实。

是薇尔米以自己的意志,让父母这么做的。

那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

连侍女都不愿意做的工作被强加给义姐,她早已疲惫不堪。

只有侍女奥蕾亚会背着父母偷偷帮忙,而母亲新换的仆人们全都视而不见。

——再这样下去,义姐会死的。

义姐只要犯一点小错,就会立刻被剥夺食物或遭到责骂。

薇尔米拼命地思考着该怎么办。

即使她委婉地告诉那些恶魔,义姐很可怜,希望他们能对她好一点,他们也只是说:“哎呀,薇尔米真是善良呢,相比之下伊欧拉就……”然后开始说坏话,根本听不进去。

所以,她意识到,必须反过来,以虐待义姐的方式来保护她。

再过两年,她们就要进入贵族学校了。

薇尔米有家庭教师,但义姐没有。

这样一来,义姐的课程会落后,成绩可能会变差。

而且,即使她学习不好,也会有人注意到义姐的美貌和那双充满魔力的眼睛。

在课堂上,只要说“不要正经使用魔术”就行了,但即便如此,作为伯爵家却无人保护的义姐,如果被心怀恶意的人盯上……

想到这里,薇尔米决定首先隐藏义姐的美貌。

“爸爸,义姐的头发颜色,对眼睛有害呢。”

因为太美了,会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妈妈,义姐总是瞪人。是不是眼睛不好呢?”

为了隐藏那双闪耀的眼睛,除了头发,还需要其他东西来遮掩。

等到义姐因为吃不饱饭而变得消瘦,看起来更加憔悴时。

“爸爸,妈妈。我不想看到那么脏的义姐。”

其实,她希望义姐能穿上漂亮的衣服。

但现在的薇尔米,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义姐。

“所以,让她住在偏房吧?”

这个计划成功了。

因为不喜欢侍女奥蕾亚,所以把她也一起关进了偏房。

她一定会多少保护伊欧拉义姐免受主宅的恶意。

薇尔米让母亲命令其他仆人不得出入偏房。

“这是误会,艾德斯大人。”

薇尔米一边在心里夸奖自己当时想出的保护义姐的方法,一边反驳艾德斯。

“义姐是自己想学习仆人的工作,才帮忙的。而且是她自己选择去偏房的。她大概不想看到我们的脸吧。”

薇尔米露出甜美的笑容,艾德斯哼了一声。

“你倒是很清楚。没错,她大概不想看到你们的脸。但是,不给她足够的柴火和毯子,甚至在她生病时也不让她看医生,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那是因为义姐讨厌医生……”

“哦?她来我家时,可是乖乖接受了医生的治疗,还因为医生的博学而和他成了朋友呢。”

——果然如此。

当然,义姐讨厌医生这种事根本不存在。

即使奥蕾亚报告说“她发烧倒下了”,即使管家说“情况不妙”,父母也完全无动于衷。

那时,薇尔米再次绞尽脑汁。

父母经常参加茶会和晚宴。

两人一起出门的,基本都是晚宴。

义姐发烧的第二天晚上,父母也计划出门。

于是。

薇尔米将母亲给的一颗小宝石和信一起放进信封。

她命令管家偷偷去告诉奥蕾亚,“半夜请医生来”。

并严厉叮嘱不要透露是谁的命令。

顺便,她还从仓库里拿出不用的毯子给义姐,又给了奥蕾亚一颗宝石,让她多买些柴火。

反正父母不会去偏房,而戈尔德雷会处理好这些事。

父母说“既然她在睡觉,就不用吃饭了,伊欧拉那份不用准备了”,然后出门了。

这样一来,虽然不会有像样的饭菜,但总得准备些吃的。

薇尔米偷偷藏了一块自己的面包,等仆人们吃完饭后,去了厨房。

“果然不够,给我点汤吧。”她说道。

厨师把几乎没什么料的汤盛在盘子里递给她。

薇尔米把藏起来的面包泡进汤里,做成面包粥,然后塞给从偏房出来的奥蕾亚。

“给那个没用的义姐吃这种垃圾饭正合适。”她恶狠狠地说道,然后迅速回到了主宅。

后来,大概是有医生模样的人乘马车来了,薇尔米偷偷看着管家送他离开,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去睡觉了。

听到义姐退烧的消息,父母毫不避讳地说“她命真硬”,薇尔米明白了。

——啊,这些人,是希望义姐死掉啊。

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苛刻,但薇尔米之后依然想方设法,尽量不让义姐陷入困境,同时不让人察觉自己在帮她。

其中,她最得意的,是给义姐请家庭教师的时候。

“妈妈,那个家庭教师太啰嗦了。我受不了了。让她去教义姐吧。我想要更温柔的人!”

母亲请的家庭教师非常优秀。

虽然严格,但只要按照她教的礼仪去做,就能做得很好,学习也教得很认真。

——这个人,一定能帮义姐在贵族学校不丢脸。

怀着这样的愿望,薇尔米暗示母亲“这个人可以用来欺负义姐”,成功让她成为了义姐的家庭教师。

而薇尔米自己后来的家庭教师则平庸得多,但她并不在意。

因为临近入学还有一年时,薇尔米已经下定了决心。

——要让义姐逃离这个家。

为此,即使自己毁灭也无所谓。

埃尔内斯特伯爵的恶行

“即便到此为止,也已经相当过分了……然而,你们还独自挥霍财产如流水。证据也齐全了。”

“连别人家的开销都要过问吗……?而且,挥霍家产的并非我们,而是姐姐大人!她总是购买昂贵的魔导具……”

艾德斯的话音刚落,他的管家模样的人迅速走近,带来了两本厚重的账簿。

他手持账簿,用失望的眼神看向埃尔内斯特伯爵……也就是父亲大人。

“确实,不仅有礼服和宝石,魔导具的费用也记录在案。而这是从某处送来的埃尔内斯特伯爵家的账簿……但记载的金额却有两套不同的数字。”

意识到其中含义的父亲大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周围也有几人明白了话中之意,用冷漠的目光看向他。

——双重账簿。

此刻,艾德斯虽说是从某处得来……但匿名将这份账簿寄给艾德斯的,正是威尔米。

姐姐大人的主要工作,是将收据等金额整理成账簿,以及代笔父亲大人给领地管理者的信件,汇总意见并判断哪些需求必要,哪些不必要。

几乎涵盖了除社交和谈判之外的所有领主职责。

维护管理的工作虽不起眼,却是领地运营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管家戈尔德雷似乎也帮了些忙,但他有自己的职责,不能频繁出入府邸。

姐姐大人睡眠时间减少,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威尔米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以练习记账为名,她也被分配了部分工作。

只整理部分收支,岂不是重复劳动?这是威尔米的感想。

虽然整理后工作会轻松些,但不如一开始就全部整理并检查。

由此,威尔米产生了疑问。

——有什么原因,不能完全交给姐姐大人处理……?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故意将一张本应交给姐姐大人的收据混入自己负责的部分。

她以为,若有异常,姐姐大人会告诉戈尔德雷。

然而,以防万一,她暗中观察姐姐大人的动向时……竟发现姐姐大人未经召唤便离开了偏房。

威尔米感到脊背发凉。

她急忙前往父亲大人的书房,随意找了个话题交谈,这时姐姐大人出现,提到“有两份来自同一处的税收文件,金额不同”。

——果然。

父亲大人篡改了收入金额。

确信无疑的威尔米,在父亲大人开口前,向姐姐大人投去了轻蔑的微笑。

“姐姐大人,您认为可以干涉身为领主的父亲大人的工作吗?”

——请不要再说了。

她在心底默默祈祷。

万一惹恼了父亲大人,贵族学校的入学机会被取消,姐姐大人这次真的无处可去,只能被囚禁至死。

姐姐大人竟会主动来找父亲大人,这是威尔米未曾预料到的。

不出所料,威尔米的插话虽缓和了气氛,但慌乱中的父亲大人还是勃然大怒,对姐姐大人吼道:“再也不准从偏房进入主宅!”

自那以后,父亲大人似乎谨慎了些,但并未怀疑威尔米,因此她轻易地复制了之前的账簿。

如今,姐姐大人一手包揽了会计、请愿和意见书的处理,无暇他顾,而未篡改的账簿则交由威尔米处理。

所以,收集关键时刻的证据,成了威尔米的任务。

“这份正式账簿的笔迹,是威尔米·埃尔内斯特的,对吧?”

艾德斯带着淡淡的笑意,步步紧逼。

“……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的父亲在逃税和虚假申报。”

“我、我不知道!而且父亲大人不可能做出如此可怕的事!”

装傻是威尔米的强项。

更何况,她对艾德斯接下来会做什么大致心中有数。

姐姐大人的处境,账簿的事,都是她暗中操作,让艾德斯知晓的。

“不可能吗?但伊欧拉擅自购买的魔导具,全都来历不明,且都带有‘诅咒’的痕迹……而且购买者是一个微胖、留着小胡子的贵族中年男子,这一点也已查明。”

艾德斯在此停顿。

“虽然有人解除了诅咒。这诅咒原本是针对谁的呢?伯爵家的嫡子不久前似乎被重新指定了。”

这一次,会场的气氛彻底改变。

原本充满好奇的氛围,转为对伯爵家对姐姐大人所作所为的谴责。

连愚钝的父亲大人也意识到了,面色苍白地反驳。

“什、什么……不、不是我!别看我!”

微胖、留着小胡子的贵族中年男子。

完全符合父亲大人的特征,但是。

——这样的说法和态度,无异于自白吧?

威尔米强忍笑意,反驳道。

“姐、姐姐大人不是想害父亲大人吗!?”

“不可能。侍女和管家都证实,那些东西全都在伊欧拉的房间里。那些魔导具需要在特定位置才能发挥作用。”

意图杀害姐姐大人,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管家接收并奉命将那些魔导具放入伊欧拉房间,而解除诅咒的正是我自己。

虽然不及能操控所有魔法的紫色,攻击性的金色,治愈性的银色,但在辅助魔法方面,拥有朱色眼眸的威尔米天赋异禀。

在学校里她隐藏实力,假装不擅长,但从第一次见到用于杀害姐姐大人的魔导具起,她就拼命练习解除诅咒。

如今,她几乎能解除所有已知的诅咒。

因解咒后才交给姐姐大人,贵族学校入学初期,她常受身体不适困扰,但现在已无大碍。

当然,诅咒魔导具是非法的存在。

艾德斯对此毫不留情,彻底揭露。

选择这样的人来托付姐姐大人,也是理所当然。

“犯下如此愚蠢的罪行,埃尔内斯特伯爵。”

厌恶社交,厌恶女性的魔导卿。

正是他,因厌恶此类事物,致力于解析诅咒魔导具的结构,位居高位,推动了魔导省的改革。

世间的残酷、冷酷评价,源于那些因失去众多诅咒手段而敌视他的贵族。

威尔米深知。

仅在一次社交场合相遇,她便明白,他并非世人口中那般人物。

与魔导卿的邂逅

从进入贵族学校到能够参加夜会,需要两年的时间。

在遇见艾德斯魔导卿之前……入学后的威尔米,在学校里全力让艾欧拉姐姐吸引艾尔文的注意,并与他在一起。

基本上,让对初次见面的姐姐感到失望的他转向自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这个人,不行。

威尔米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拥有与其他人稍有不同的能力。

她能直观地看穿对方的本质。

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这与她在发烧那晚看穿父母内心的能力相似。

艾尔文看到姐姐后,又看到低头自我介绍的威尔米,明显对两人的目光不同。

而且,他的眼神深处透露出卑劣的光芒。

——他只对外表感兴趣。

这一点从他仅见过一次姐姐就提出婚约也能看出。

艾尔文是次子,家族是伯爵家,从政治角度来看,与没落的厄内斯特伯爵家联姻并无多大好处。

他纯粹是被姐姐的外表所吸引。

虽然相貌不错,但仅此而已。

他大概只把女人当作满足自己欲望的工具。

他并非值得托付姐姐的人选。

同时,威尔米也在思考如何与不同的人交往,如何表现自己。

她从未期望在贵族子女中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只是为了将姐姐从艾尔文身边拉开,她刻意接近那些趋炎附势的少爷和喜欢背后议论的千金。

只要表现出对姐姐的厌恶,对艾尔文撒娇,他们很快就会散布……威尔米和艾欧拉姐姐的负面传闻。

这些人的存在对她来说非常有用。

抢走未婚夫的妹妹和被抢走未婚夫的姐姐。

同父异母、同龄却外貌迥异的两人。

简直是绝佳的猎物。

姐姐有未婚夫的事实,有助于让其他男人远离她。

但这个未婚夫本身,却是威尔米能轻易摆脱的……她轻而易举地构建了一个非常有利的局面。

虽然看到姐姐不仅在家里,甚至在学校也过着压抑的生活,威尔米感到心痛,但只要是拥有正常……不是作为贵族,而是作为人拥有正常感性的人,只要与姐姐稍微接触,就会意识到她的真正价值。

她谨慎地选择了那些能够做到这一点,且不在乎流言蜚语的人。

她看中了一位子爵千金,卡拉。

她举止文静,但内心相当好胜,虽有野心,却在选择交往对象时非常谨慎,保持适度的距离感,这让威尔米对她产生了好感。

相识时,威尔米身边已经聚集了一些喜欢八卦的追随者,但卡拉却主动接近了这个由实力家族子女组成的团体。

调查她的背景后,发现她来自一个在商业上取得成功,并与平民大商人和边境伯爵有联系的家族。

虽然是子爵家,但不容小觑……她甚至不需要讨好有权势的人,背后有足以晋升伯爵的支持。

威尔米认定,就是她了。

她有识人之明,举止得体。

然而,她却在众人面前明确向威尔米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艾尔文大人是您姐姐的未婚夫吧?……您这样的行为,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确实如此。

因为如果不知道威尔米的目的,她自毁名声的行为只会让一方被无能的追随者包围,另一方则孤立无援。

所以,威尔米认为,这个女孩应该留在姐姐身边。

“如果您如此注重礼仪、举止得体、清廉正直,为什么不和姐姐在一起呢?”

带着冷笑传达的愿望,卡拉会如何理解呢?

她凝视着威尔米,看着那些笑嘻嘻旁观她们互动的追随者们,默默离开了。

之后,她再也没有与威尔米有过交集。

大概她判断威尔米在将来也没有价值。

几天后,她开始出现在姐姐身边,似乎两人之间有过某种交流。

——这样就好。

外来的害虫,她会帮忙驱赶。

而卡拉认为值得结交的人,一定会成为姐姐的好朋友。

反正,威尔米在社交界消失之前,已经预见到了毁灭的未来。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来自贫穷男爵家的少爷,莱奥。

第一眼看到他,威尔米就觉得不行。

他的内在并不坏。

即使与姐姐关系良好,也不会让她不幸……但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平静眼神,让威尔米感到危险。

莱奥不知不觉间出现在姐姐和卡拉身边。

他能看穿姐姐的本质,这很好。

但如果他揭开了那层暗淡的帷幕,让姐姐意识到自己的美丽并试图展现出来。

威尔米的计划就会崩溃。

至少在从贵族学校毕业,作为成年人独立之前。

姐姐的真实面貌必须一直隐藏。

如果姐姐在需要监护人的状态下,被某个坏人,或者被艾尔文注意到并盯上。

莱奥没有能力保护姐姐。

尤其是艾尔文,他作为未婚夫有正当理由排除莱奥。

虽然他现在只是出于骚扰的目的使用这个权利,但如果他出于独占欲使用它,可能会在学生时期就推进结婚的进程。

即使现在威尔米通过向父母和艾尔文传达好感来压制他。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无法与恢复真正美丽的姐姐的光芒抗衡。

尽管担忧始终萦绕心头,但直到毕业,他们都没有采取行动,这让威尔米松了一口气。

在学生时代,她经历了初入社交界的时刻。

夜会的初次亮相是在16岁。

贵族学校从14岁到18岁,正好在中间阶段可以参加。

威尔米计划在让艾尔文解除婚约后,为姐姐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没有未婚夫的女性,基本上由父亲陪同参加夜会。

作为未婚夫,艾尔文必须陪同姐姐入场,这让威尔米感到恼火。

但他通常会很快离开,而且父母认为姐姐是威尔米的陪衬,所以她们很少分开。

当然,威尔米也不会让自己独自参加夜会。

然而。

——没有值得托付姐姐的人……

那些人要么是盯着猎物的鬣狗,要么是对夜会本身既无兴趣也无能力的家伙。

优秀的少爷们,当然大多已经有了婚约,或者像威尔米这样没有特定对象但受欢迎的子女,对姐姐的兴趣不大。

正当威尔米有些失望时,或许是因为她心不在焉,艾尔文在场时,她与一个进入会场的人撞上了。

“啊。”

“抱歉,小姐。您没事吧?”

低沉而平静的声音。

威尔米被吸引,抬起头……仿佛被吸了进去。

那双带着青色调,充满智慧与自信的紫色眼眸。

虽然面无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纯粹地、毫无欲望地关心着她。

扶住快要跌倒的威尔米的手,既没有猥亵感,也没有失礼的力度。

后来她才注意到,他那无可挑剔的容貌和柔顺的银发增添了神秘色彩。

惊讶只持续了一瞬间。

她立刻戴上伪装,假装陶醉,发出甜腻的声音。

披上那个厚颜无耻、喜欢男人的威尔米·厄内斯特的外衣。

“没事,谢谢您。是我该道歉。”

男人的眼中,担忧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蔑。

那一刻,他那完美无瑕的面容,仿佛恶魔般冰冷。

“那么,告辞。”

他立刻松开手,没有寒暄,转身离去。

威尔米凝视着他的背影。

她那双能瞬间看穿本质的眼睛,告诉她。

——就是他了。

或许是因为不喜欢威尔米的目光,艾尔文显得有些不满。安抚他后,威尔米离开时,不经意间向其他小姐打听那个无论在哪里都引人注目的他。

“哦,是魔导卿。侯爵家的人,现在凭借实力被授予了魔导爵位。据说他讨厌社交和女人,像冰一样冷。明明有那样的容貌、权力和金钱,真是浪费……”

魔导爵位是授予在魔法领域有卓越成就的人。

而且他在那个年纪就已经是魔导省的负责人。

讨厌女人。

那一定是假象。

他那一刻的表情,绝不是那种对让人不快毫无感觉的人会有的。

他因为某种原因,回避女人。

大概是对那些只在意外表的人感到厌倦了吧。

威尔米觉得,这像是他故意放出的传闻。

艾德斯·奥尔米拉吉魔导卿。

——找到了值得托付姐姐的人。

威尔米这样想着。

埃尔内斯特伯爵夫人的过去

在找到足以托付姐姐的合适人选——艾德斯之后,我比以往更加谨慎且迅速地进行了准备。为了让父母接受,我决定将姐姐托付给他。为此,首先需要引起他的兴趣。于是,我准备了埃尔内斯特伯爵家贪污的证据和内部情况,以及作为合法伯爵家继承人的姐姐的困境。为了确保作为证人的姐姐的安全,我还附上了请求和实际利益交织的信件,以及证据存放地点的纸条,将其交给了贫困的男爵家之子——莱奥。我知道他每次带姐姐去图书馆时都会露面,想必是姐姐自己告诉了他日程。虽然不希望他接近,但他是值得信赖的人。莱奥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名字,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把这个交给我?”

面对他的疑问,我微笑着回答:

“即使是胆小鬼,也能完成这种程度的差事吧?”

我告诉他,如果想帮助姐姐,就按我说的做。并且,我托付姐姐的对象并不是他。通过眼神,我暗示了这一点。莱奥苦笑着接过了信封。

“真是被讨厌了啊。”

“区区男爵家的人,讨好伯爵家的人,我看不惯。”

这次交流中包含了几个赌注。我准备了两封信,一封匿名寄给了艾德斯魔导卿本人。但我不确定他是否会费心去阅读和调查一封来历不明的告发信。莱奥对姐姐有好感,且愿意帮助她,这一点显而易见。因此,我认为只有这一点上可以合作。不久后,我得知证据已被取走。随后,艾德斯如我所愿,发来了对姐姐的婚约书,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和姐姐稍作交谈,就能发现她礼节完美、聪明伶俐,褪去破旧的外表后,她比任何人都美丽。即使不被吸引,也不应无礼对待。婚约最终发展到举办宴会的地步,这是最好的结局。

此外,我还做了另一手准备。我在贵族学校匿名揭露了“威尔米提交的报告全部由姐姐撰写”的事实。虽然可能会被当作丑闻掩盖,但威尔米的报告如此优秀,以至于魔导省的实验部门和药学专业机构都向她发出了工作邀请。如果不是威尔米,他们可能会调查。我也将此事告知了艾德斯。

——就这样,现在的情况出现了。

“逃税和虚假申报是对国家的背叛。同时,你还将面临谋杀未遂的指控。”

听到自己的罪行被宣告,父亲完全失去了血色。

“我、我不知道!是伊欧拉!都是伊欧拉擅自做的!”

“哦?那么购买用于杀害自己的魔导具的也是她吗?”

“那、那是……她想杀我……”

“真是难看,埃尔内斯特伯爵。那么,购买者为何与你如此相似?”

面对这些拙劣的借口,艾德斯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关于魔导具之外的事情。如果说是伊欧拉小姐擅自所为,那么你作为会计审计的监督不力,以及领主的职责懈怠。此外,追溯账簿会发现你将责任推给了超过十个孩子。这也涉及童工罪。无论如何,你已经完了。”

艾德斯毫不留情地追击,并向在场的高位贵族发出指示。

“基尔莱因法务卿,请批准拘捕。”

司法部门的最高负责人可能已经提前得知此事。他冷静地点了点头,示意行动。随即,入口旁的两名士兵迅速上前,拘捕了父亲。

“什、什么……”

母亲看到这一幕,发出尖叫。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家务都是我一手操办的!”

面对母亲声称自己无关的尖叫,艾德斯摇了摇头。

“你有其他罪名,埃尔内斯特夫人。”

“什么!?”

“婚姻欺诈。”

——这我不知道。

威尔米原本并没有特别针对母亲。虽然她虐待姐姐可能会被追究责任,但父亲被捕后,伯爵家很可能会被连根拔起。无论威尔米和母亲被判处多轻的罪行,她们都将沦为平民。这样一来,作为侯爵家成员且拥有魔导爵位的艾德斯的未婚妻,她们无法再对她下手。

计划之外的母亲的罪名,让威尔米感到计划出现了小小的裂痕。

“埃尔内斯特夫人。我请来了被你背叛的人。”

随着这句话,一个人从墙边走出……威尔米在那天第一次,真正感到惊讶,而非演戏。

“克拉斯老师……”

“嗨,威尔米。”

淡色的铂金发,朱红色的眼睛。与强势的威尔米不同,他面容温和,但客观来看,他们的外貌相似。母亲看到他,仿佛见到了幽灵,双手捂住嘴。克拉斯老师对母亲露出悲伤的微笑,然后瞥了威尔米一眼。

——他是教会威尔米解咒魔法的一级解咒师。

“他是克拉斯·里罗德。在魔导省注册为临时魔导士。……也是我的旧友。”

艾德斯向不认识克拉斯老师的人平静地介绍。

“我、我不认识这个人!”

“他原本是里罗德公爵家的人。一度断绝关系离家出走,但因在市井中的名声,被国家授予一级解咒师资格,与家族和解。”

无视母亲的尖叫,艾德斯继续说道。

“最近,我们有幸重逢。”

艾德斯突然看向威尔米。然而,克拉斯老师出现的冲击已经消退。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威尔米假装没有听到艾德斯的话,只表现出对这个疑问的困惑。她假装不明白他看向她的含义,但背后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难道,克拉斯老师泄露了我的计划?

她不愿相信。在她眼中,他是个口风紧且诚实的人。她曾多次叮嘱他保密,他不可能说漏嘴。

克拉斯老师正如艾德斯所说,在街上开设了医务院。同时,他也以技艺高超的解咒师闻名。当威尔米第一次得知父亲为诅咒姐姐而购买的魔导具时,是管家戈尔德雷告诉她的。他悄悄从姐姐的房间里拿出魔导具,报告给了她。因此,她接手了。然而,刚进入贵族学校的伯爵千金,自然无法处理这种事。

——要么学习,要么找人解咒。

不能将实物直接交给姐姐。如果发现姐姐手中没有魔导具,父亲会怀疑“有人在帮助伊欧拉”。威尔米求助于传闻中技艺高超的克拉斯老师。第一次见到他时,她惊讶于他们外貌的相似。

“朱红色的眼睛,是解咒能力强大的家族中常见的眼睛颜色。”

威尔米曾听母亲说,她的眼睛颜色来自祖先中的贵族。虽然母亲是孤儿院出身,她曾怀疑过。也许,她是母亲不贞的孩子?毕竟,与有些相似之处的姐姐不同,威尔米与父亲毫无相似之处。然而,威尔米将所有这些疑问咽下,请求克拉斯老师收她为徒。

“你也有解咒的才能。”他说。

虽然她可以自由出入宅邸,但多次携带魔导具外出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如果戈尔德雷悄悄拿出魔导具,威尔米解咒后再放回去,风险就不那么高。因为他是宅邸中唯一能自由出入姐姐房间和主楼的人。克拉斯老师沉思片刻后,同意了。

——确实,那时他问过母亲的名字。难道……

“你是伊莎贝拉的女儿吗?”

他这样问,我点了点头。

——难道……

仿佛回应这个疑问,艾德斯开口了。

“威尔米和克拉斯的魔力波纹鉴定已经完成。证明他们是亲生父女。这是证据。”

他从威尔米制作的双重账簿副本中抽出一张纸。

“这是谎言!”

“不是谎言。曾经,与平民女子相恋并承诺结婚后离家出走的克拉斯,被你欺骗,新居的所有钱财都被你卷走失踪的是——”

艾德斯说到这里,瞪视着母亲。

“——就是你。埃尔内斯特伯爵夫人,伊莎贝拉。”

被揭露的出身

“胡说八道!”

“不,里洛德公爵家世代都是治愈魔法的名门,克拉特斯从小就对医疗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尽管身为男性,他却积极前往慰问和协助诊疗。……在离家出走之前,他频繁前往你曾生活的孤儿院,这一点有记录为证。”

面对艾德斯的指责。

被按住以防逃跑的父亲,茫然地转向母亲。

“你……”

“公爵家的男人,和伯爵家的男人。你是在街上遇见埃尔内斯特的吗?外表美丽的你,脚踏两只船。然后,比起放弃公爵家、想要与你共度一生的克拉特斯,你选择了成为贵族的妾。”

艾德斯带着淡淡的微笑,指向母亲。

“仅仅为了地位,你成为了前夫——已故的前代伯爵的妻子……伊奥拉的母亲,与埃尔内斯特结婚,成为了他的妾。”

这是维尔米所知道的事实。

虽然绕了不必要的弯路,但话题终于回到正轨,她内心松了一口气。

伊奥拉并不是父亲的女儿。

记录上虽然如此记载,但实际上她是父亲兄长——前代伯爵的孩子。

维尔米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她找到了前妻的日记。

那本没有标题的红色日记,是在前妻的房间——现在被母亲拒绝使用、积满灰尘的伊奥拉母亲的房间里找到的。

偶尔戈尔德雷会驻足凝视那个房间,维尔米对此产生了兴趣。

为什么父母对义姐如此苛刻?

不仅是母亲,连亲生父亲也是如此。

解答这个疑问的,是伊奥拉母亲日记中的内容。

突然失去丈夫的悲伤。

怀孕后孩子出生后的不安。

以及,与兄长相比能力明显不足、沉迷于玩乐的义弟的提议。

——成为我的妻子,承认我为伯爵,那么继承人就是已故兄长的孩子。

伊奥拉的母亲在痛苦中接受了这个要求。

然而,产后恢复不佳,卧床不起,最终比丈夫稍晚去世。

内心的煎熬,一定也是原因之一。

“婚前怀孕的伊莎贝拉,以及她腹中的维尔米。那个时期,正是埃尔内斯特继承伯爵之位的时候。……但这样一来,伊奥拉的出生时间就显得奇怪了。”

义姐和维尔米的出生日期相差不过一个月左右。

“当时被誉为优秀的前代,和满身恶评的愚钝之人。前代夫人会倾向于后者,做出不贞之事,实在难以想象。伊奥拉应该是前代的孩子。”

因此,她被虐待。

即便如此,伊奥拉的母亲在世时,仍有不少人关注着这位正当的继承人。

与亲戚断绝关系,是在母亲成为继妻的时候。

因此,在束缚消失后,他们只宠爱维尔米。

这样的自己也是。

“埃尔内斯特。伯爵家的血脉或许还在延续,但你的血脉却无人继承。维尔米是克拉特斯的孩子。”

——啊。

维尔米对一直回避的事实,感到一种近乎放弃的情感。

为什么仅仅因为带着诅咒物品去治愈院请求解咒,克拉特斯老师就对她如此好?

为什么他把她培养到能够解咒市面上大部分魔导具的程度?

他一定调查过了吧。

然后,选择了沉默。

如果维尔米能幸福地生活,那就足够了,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因为维尔米了解克拉特斯老师的为人。

她曾这么认为。

——对不起。

他一定没想到,那个女儿竟然会为了帮助义姐而策划毁灭。

“话说到这里,几乎已经结束了……但最后还有一件事。”

说完,艾德斯看向维尔米。

——我也要被定罪了吧。

维尔米的心情既高兴又复杂。

即使证实了她是克拉特斯老师的亲生女儿,维尔米仍是伯爵家的女儿。

关于诅咒物品的事情,或许她已经暴露了自己试图帮助正当继承人——义姐的事实。

但即便如此,维尔米表面的行为绝没有表现出这一点。

她一直努力表现出对义姐的默许,甚至在可能导致死亡的环境中,参与了对她的虐待。

这些行为,或许因为她是孩子,或者出于温情,可以有所辩解。

但伪造义姐的报告,威胁她,限制她的交友关系,尤其是欺骗贵族学校的教师——这些都是确凿的事实。

挪用通过逃税获得的伯爵家财产,用于购买礼服和珠宝,也是维尔米的罪行。

没有理由被赦免。

然而,就在艾德斯走近到触手可及的距离时,他突然转过头,看向后方。

伊奥拉义姐,以及站在她身旁的卡拉子爵千金和莱奥。

还没来得及疑惑,艾德斯便宣布:

“伊奥拉·埃尔内斯特。在此,我宣布解除与你的婚约。”

这句话。

让维尔米的脑海一片空白。

威尔米的败北

——刚才,你说什么?

在威尔米茫然失措之际,艾尔文大声喊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本该继承的伯爵家怎么办!?”

他的焦虑,关乎自己的未来。

既不是为威尔米着想的话语,也不是质问刚才的宣言。

而是关于“身为伯爵家次子的自己,今后将何去何从”的自私焦虑。

对此,艾德斯露出不悦的表情回应道:

“你已经没有那种权利了,艾尔文伯爵公子。正如我刚才所说,威尔米身上并没有埃尔内斯特伯爵家的血统。既然这一点已经明确,继承权自然丧失。”

继承权的认可,首要条件是直系血统。

比起身为伯爵家女儿的事实,实际是否流淌着家族血脉更为优先。

因此,如果威尔米确实是克拉特斯老师和伊莎贝拉的女儿,那么她将无法继承。

假设性地讲,如果艾尔文是埃尔内斯特伯爵家的旁系,或是与直系的伊欧拉订婚,或许可以暂时保留一代爵位。

若伊欧拉认可他,并生育子女,那孩子也会有继承权。

但之后,即便艾尔文继承爵位后与其他女性生子,那孩子也不会有继承权。

这一切都是假设。

姐姐大人不可能再次与这个男人订婚。

然而。

“喂,伊欧拉!你刚才被魔导卿抛弃了吧!?那就再和我订婚一次吧!”

——为什么这个人,如此愚蠢……?

在学校里对姐姐大人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为何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无法理解。

虽然思绪混乱,但稍微恢复思考能力的头脑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对方根本不值得理会,艾德斯却插话道:

“首先,埃尔内斯特伯爵家将不复存在。他们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除非有办法以爵位返还之外的方式偿还国家的赔偿金和债务,否则别无他法。”

这番话,彻底粉碎了艾尔文的希望。

“怎么会……”

“而且,你的本家也因与埃尔内斯特的勾结,同样面临国家背信的嫌疑。那边会怎样,也值得一看。”

艾德斯对艾尔文补上最后一击,威尔米颤抖着手指,向他发问:

“那……那为什么,必须解除与姐姐大人的婚约……?”

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这是失策。

这样听起来,仿佛威尔米不希望艾德斯与姐姐大人解除婚约。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这一点……艾德斯依旧带着冷酷的笑容俯视着威尔米。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虽说是受压迫的前代之子,但毕竟是与背后那个蠢货有血缘关系的污秽女子……”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

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紧张感笼罩全场,威尔米热血上涌,愤怒地喊道:

“不准侮辱姐姐大人!!”

意识到这是彻底的失态,是因为周围陷入了寂静与惊讶。

——啊……。

我做了。

偷偷瞥向姐姐大人,只见她双手捂住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暴露了。

挥出的手掌,还残留着麻痹感。

而被威尔米扇了一巴掌的艾德斯,依旧冷着脸,缓缓转过头来。

“真是让人惊讶……敢对我动手,勇气可嘉,值得表扬。”

这句话,让威尔米瞬间脸色苍白,她咬紧牙关,决心不再退缩。

失败了。

失败了。

无论如何都无法辩解了。

既然如此,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我看错你了,艾德斯·奥尔米拉吉!听说你是实力至上的魔导卿,原来是个大错特错!”

“你在对谁说话?”

“除了你还有谁!?连姐姐大人的价值都不懂的蠢货,少在那里摆架子!你没看过姐姐大人写的报告吗!?”

魔导学中关于治愈魔法魔力消耗减轻的魔术式提案论文。

药学中关于提升治愈能力的草药组合假说。

以及结合两者,关于减轻治愈领域魔导师负担的毕业论文。

“在几乎没有睡眠时间的情况下,姐姐大人还要处理领地经营的文件,却依然完成了这些论文!?她的才智,甚至引起了魔导省研究部门的兴趣!”

仅凭这些,她就已经是难得的天才。

“即便是领地经营,即便无能的父亲沉迷赌博,母亲在装饰品和礼服上挥霍无度,她依然凭借一己之力维持住了领地!十几岁的姐姐大人,独自一人!容貌、礼仪、那双眼睛所象征的魔力容量!还有操控魔法的才能!她的一切,哪怕只有一项,都堪称世间的至宝!”

仅仅因为有个血缘相连的蠢货,就放弃她,让她埋没,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那种因为有个血缘相连的蠢货就可以轻易放弃的廉价之人……如果你那双瞎眼看不出来,那就立刻丢掉你那自以为是的头衔吧!!”

本以为终于能救出她了。

父亲、母亲,还有我自己都消失了,终于能让她自由了。

她终于可以不再受苦,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以为交给你,就能实现这一切……!!”

我看错了。

瞎了眼的是我,威尔米。

艾德斯·奥尔米拉吉,不过是个无聊的男人。

“这样的话,还不如交给那边的胆小鬼,强上一百万倍!!”

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威尔米喘着粗气,怒视着艾德斯。

所有人都沉默了。

被扇了耳光,被说出了心里话的艾德斯本人,面无表情地用那双青紫色的眼睛俯视着她,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打破沉默的是艾尔文。

“喂,胆小鬼!你给我离伊欧拉远点!”

听到这句话,威尔米看向姐姐大人,只见莱奥正搂着低垂着头、捂住眼睛的她的肩膀。

“那女人是我的……!”

“你给我闭嘴,艾尔文!你已经不是姐姐大人的未婚夫了!”

“什……!”

威尔米头也不回地怒吼,艾尔文顿时语塞。

“现在是我在和艾德斯说话!反正刚才的蠢话已经让你我都犯了不敬之罪,你就乖乖等死吧!”

“哈、哈、哈……?”

“你连这都没意识到吗!?学校规则里为什么写着‘在校期间,对王族的相关行为不受礼仪约束’,你从来没想过吗!?”

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王太子,和威尔米他们是同年级。

在贵族学校入学前,茶会上的传闻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王太子殿下会入学吗?

然而,入学后谁也没见过他的身影。

但威尔米知道。

还有几个人应该也察觉到了。

追溯过去,成为王太子的人,没有一个上过学。

贵族学校,本应是社交的一部分。

然而入学后,却有一条通知:只参加考试。

调查后会发现,每当王太子达到入学年龄时,总会有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没有领地的、同姓氏的男爵公子入学。

那个男爵公子,必定跻身班级前列。

但在成绩公布时,他的成绩却并不突出,勉强能进入高级班。

而王太子殿下的名字,却总是名列前茅。

——像影子一样存在的王太子。

暂且不论他是否上学,他的成绩优秀。

那个贫穷男爵的成绩,是假的。

只是为了证明他的存在……除了隐藏身份外,也是为了筛选出那些有能力接近他的人。

威尔米认为,这是他的策略。

他真正的成绩,是以王太子的名义记录的。

而威尔米想到与姐姐大人交换报告,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份成绩单时。

“对吧?莱昂尼尔·莱昂内尔王太子殿下!我可没说过要把姐姐大人交给你这样的胆小鬼!”

威尔米对搂着姐姐大人肩膀的莱奥咬紧牙关。

他或许自以为是影之骑士。

他一直待在姐姐大人身边。

但即便被艾尔文纠缠,他也没有保护姐姐大人,也没有因为害怕国王陛下而公开身份。

在威尔米眼中,他就是个胆小鬼。

即便他打算之后迎娶姐姐大人,那也不意味着他保护了姐姐大人的学生生活。

他本可以早早公开身份,利用权力或其他手段带走姐姐大人,用比威尔米更好的方式保护她,但他没有这么做。

威尔米的话让莱奥苦笑,他转动手指。

随即,他食指上的戒指发光,施加在他身上的魔法解除了。

头发,是王室血脉的象征——紫色。

眼睛,是擅长攻击魔法的金色。

尽管面容未变,但给人的印象却完全不同。

“不……会吧……?”

艾尔文呆滞的呻吟,威尔米已经不在乎了。

想说的都说完了。

计划失败了。

无论如何,威尔米都无法逃脱毁灭的命运。

她这么想着。

然而。

“呵呵……!”

艾德斯忍不住发出笑声。

“……真是精彩的斥责,威尔米·埃尔内斯特。”

仿佛觉得有趣至极,他露出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机的愉悦笑容,眼中闪烁着光芒。

“让我告诉你吧。你不会被问罪于不敬之罪。其他任何罪名也同样不会。”

“啊……?”

威尔米茫然不解,艾德斯撩起银发,继续说道:

“伯爵家的真正告发者是你吧。我只是顺势而为。……基尔莱因法务卿和王太子殿下已经书面赦免了威尔米·埃尔内斯特在此事中的所有罪行,国王陛下也已批准。”

“………………啊?”

完全无法理解。

视线游离间,艾德斯继续说道:

“这个国家有保护告发者作为证人的法律。你本打算连自己也卷入毁灭,所以没去调查吧。”

艾德斯用指尖抬起威尔米的下巴。

“有趣的计划。想操纵我如你所愿,真是令人钦佩。”

说着,他瞥了一眼威尔米身后的父母和艾尔文。

他眼中的愉悦光芒瞬间消失,恢复了往常冰冷如冰的眼神。

“把那些蠢货带走。已经没用了。”

士兵们为难地看向基尔莱因法务卿,司法长官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

“毕竟还是贵族。而且陛下会处置。关进王城附近的贵族牢房吧。”

“是!”

“……”

“不、不对!这是陷阱!我……!”

“为什么连我也……我只是不知道而已……!!”

父亲无言以对,或许已经无法思考,被带走了。

母亲挣扎着尖叫。

艾尔文依然不明白自己的罪行。

他们各自被带走。

而威尔米,无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被艾德斯捏着下巴。

“……放开我。”

“你以为自己有资格提要求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威尔米已经不再抱任何期望。

但至少,父母和艾尔文消失了。

而威尔米似乎被赦免了。

之后的生存方式,她一点也没想过,只觉得无比烦闷。

即使被扔出去成为平民,她也没有一技之长,更没有独自生存的手段。

——干脆像他们一样被处罚就好了。

既然国王陛下已经盖章,那也无法改变了。

“那么,威尔米·埃尔内斯特。……为了表彰你成功从国家中挤出埃尔内斯特伯爵家这颗‘脓包’的才能,我将在法律之外,给予你一些奖励。”

他问,你想要什么?

威尔米立刻回答:

“把我得到的赦免,全部给姐姐大人。……这样,姐姐大人就不会被取消毕业资格,也能得到正当的评价,去任何地方。”

原本,她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为姐姐大人铺路,但现在也无所谓了。

只要姐姐大人能过得好。

威尔米的提议让艾德斯满意地点点头。

为什么他用如此愉悦的眼神看着自己?

“威尔米……”

姐姐大人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响起,但威尔米没有看她。

或者说,她无法看她,即便能看,也不会去看。

伊欧拉姐姐大人未来的生活中,不需要威尔米。

“真是高尚。仅仅如此就够了吗?”

“不要解除与姐姐大人的婚约。”

威尔米已经摘下了面具。

无论会招来多少非议,她都无所谓,坦率地说出了所有要求。

即使姐姐大人获得自由,她仍然需要金钱和后盾。

她认为,如果是能看透姐姐大人才能的魔导卿,或许能做到。

刚才的发言,绝对是为了揭露威尔米的真面目而故意说的。

她意识到,自己本可以避开那一巴掌,却选择了承受,那是他对她出言不逊的诚意。

艾德斯的手指冰冷而坚硬,威尔米无法转过头,只能面对他的要求,他露出讽刺的笑容。

“这个嘛,我可不打算横刀夺爱,抢走我可爱的王太子殿下的恋人。”

“我不信任他。胆小鬼一旦遇到危险,就会立刻背叛。”

明确地说出这种不敬的态度,周围再次骚动起来。

然而,王太子本人一言不发,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艾德斯依旧捏着威尔米的下巴,轻轻靠近。

淡淡的、强烈的清凉香水味。

隐秘而愉悦的低语,伴随着呼吸的感觉滑入耳中。

“嗯。关于这一点,之后可以让你解释一下。”

他拉开距离,艾德斯带着戏弄的眼神俯视着她。

即使知道对方在玩弄自己,威尔米的烦躁感却越来越强。

为什么自己会被如此扰乱情绪,威尔米不明白。

是因为计划被完全看穿而感到懊悔。

或者,是因为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感到愤怒。

或许两者都有,又或许都不是。

即便如此,威尔米依然没有放弃抵抗。

因为她明白,在这双紫眸面前,谎言是行不通的。

如果不坦率地说出真心话,眼前这个讨厌的男人连听都不会听。

“喂,如果我能给你什么,我什么都愿意给。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求你了。”

“哦,比如什么?”

他明知故问。

威尔米咬紧牙关,瞪着他。

威尔米能给他的,只有微不足道的东西。

“只有这具身体了。不过,应该还能让你稍微享受一下吧?……虽然比不上姐姐大人,但也还算漂亮吧?就算你把我当奴隶一样对待,我也不会抱怨。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脸,处刑也好,送到北方的修道院也好,我都接受……所以……”

威尔米感觉到,一直忍耐的泪水终于滑过脸颊。

“只要救姐姐大人……”

这是她唯一的愿望。

为了这个愿望,她活到了现在。

“你们姐妹俩,说的话还真是一样。”

“……?”

“什么都愿意做。这句话,没有虚假吧?”

还没来得及提出疑问,艾德斯继续说道:

“是的。”

威尔米点头回应他的问题。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此宣告:

“——那么,你就成为我的妻子吧。威尔米·埃尔内斯特。”

艾德斯的话,如同宣布解除与姐姐大人婚约时一样,给了威尔米巨大的冲击。

“……?”

威尔米一时呆住,艾德斯则轻笑着。

“你只要伊欧拉得救就行了吧?威尔米·埃尔内斯特。那就成为我的妻子吧。这样,我就救你姐姐。给她想要的生活,给她后盾。”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

如此宣告后。

威尔米第一次真正试图探寻他的真意,凝视着那双青紫色的眼睛,屏住了呼吸。

与言语和揶揄的态度相反,那双眼睛充满了真诚的光芒。

原来如此。

第一次,在舞会上遇见他时,最初看到的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像你这样的女性,我一直在寻找。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十岁出头吧?在贵族学校里,你已经戴上了假面。那晚的舞会上也是。”

——他还记得。

对艾德斯来说,威尔米不过是众多贵族小姐中的一位,只是稍微碰撞了一下。

“你看人的眼光很准。卡拉小姐和王太子殿下都认可了。能准确看穿你意图的人并不少。伯爵家的管家戈尔德雷,克拉特斯。……还有伊欧拉。”

——原来如此。

直到他说出来,威尔米才意识到。

聪明的姐姐大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既然如此,这场闹剧的……威尔米独自一人,作为小丑在艾德斯掌中跳舞的结局。

只能按照他的计划走向终点。

没有退路。

威尔米,彻底败北了。

“胆识、谋略、忍耐力和解咒的才能。你不惜努力,寻找最佳道路,追求最大效果……甚至试图利用我这样的棋子,真是大胆的女人。”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虽然语气中带着不屑,但威尔米自己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别扭。

被击败的对手夸奖,一点也不开心。

“回答我,埃尔内斯特伯爵家的小姐,威尔米。”

“我接受你的提议。艾德斯·奥尔米拉吉魔导卿。……从此刻起,我就是你的了。”

威尔米的回答,引来了欢呼声。

对观众来说,这大概也是意料之外的结局吧。

艾德斯松开她的下巴,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各位来宾。如我所承诺的,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奥尔米拉吉侯爵家当家艾德斯的未婚妻,威尔米·埃尔内斯特!”

这句话。

让威尔米真正意识到,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

因为他最初。

说的是“介绍奥尔米拉吉侯爵家的未婚妻”。

他从未说过,那是伊欧拉姐姐大人。

背后发生的事情

“那么,我的未婚妻维尔米。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之后。

在宴会开始后不久,几个人离开了会场,聚集在另一个房间里。

艾德斯和维尔米。

还有伊欧拉姐姐和莱昂尼尔王太子。

基尔莱因法务卿和克拉特斯老师。

卡拉子爵千金,以及埃尔内斯特家的管家戈尔德雷。

还有,年长两岁的侍女奥蕾亚。

这些人都是与这件事有密切关联的。

不过,基尔莱因法务卿只是来为证人交易的文书签字,很快就离开了。

他只留下一句话:“稍后会正式记录口供。”

“……我没什么想问的。”

坐在沙发上的维尔米突然转过头去。

——伊欧拉姐姐忍不住从旁边抱住了她。

“姐、姐姐?”

“对不起,维尔米……! 救你出来,太晚了……!”

说着,伊欧拉姐姐眼角含泪,纤细的肩膀颤抖着。她比在伯爵家时健康了许多,身体也丰盈了不少。

维尔米虽然对此感到安心,但还是困惑地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

这是事实,姐姐不必为此自责。

反而是维尔米自己,救姐姐脱离困境的时间太晚了。

想到这里,姐姐用轻轻贴在维尔米脸颊上的手,抚摸着维尔米因泪水而有些憔悴的眼角。

“黑眼圈很重呢。而且,瘦了一些。……我不在之后,你和戈尔德雷一起做了那个人没做的领主工作吧?”

“……我没能像姐姐那样做得那么好。”

与姐姐不同,维尔米没有那么高的领地管理能力。

最多只能尽力应对各种事务,不让领民们受到困扰。

即便如此,她也因此牺牲了不少睡眠时间,所以对在那种环境下多年来支撑着那个家的姐姐深感敬佩。

“而且,我是对姐姐做了过分事情的那一方。”

“不对,维尔米。你为我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为了不让父母注意到,你帮我隐藏容貌,还准备了离居,对吧?”

“……”

“而且,我发烧卧床时,给我请医生和送来面包粥的,也是你。”

姐姐转向奥蕾亚,家中除了戈尔德雷唯一值得信赖的侍女默默低下了头。

“……虽然我说那是垃圾。”

“那天,我接到命令说‘伊欧拉小姐不需要用餐’。尽管如此,维尔米小姐还是送来了面包粥,真是让我惊讶。”

平时面无表情的侍女,今天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而且,伊欧拉小姐的母亲留下的宝石和其他贵重饰品……为了以防万一,让伊欧拉小姐不至于陷入困境,你也让她带上了吧?”

“那是恶作剧!”

“恶作剧会把刻有我名字的饰品偷偷塞进行李里?”

“我、我只是不知道而已!”

姐姐轻声笑着,似乎看穿了一切。

即使知道被看穿了,多年来养成的态度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我本来是想让她恨我的。

为了让姐姐觉得自己犯了愚蠢的错误,特意将魔导刻印刻上了姐姐的名字。

但被感谢时,却感到尴尬,脸都红了。

然而,留着白胡子的戈尔德雷却插嘴道:

“那些饰品是维尔米小姐用自己的装饰品卖掉的钱买的,还签了名。我早就猜到是这样了。”

“……!”

家中的财产最终会被没收,所以除了最低限度的晚礼服和装饰品外,维尔米卖掉了所有东西,换成了昂贵且不占地方的宝石。

她瞪着多嘴的戈尔德雷,脸颊越来越烫。

管家那带着微笑的表情也让她感到不快。

“不过,王太子殿下和您的学友是怎么察觉到的?”

戈尔德雷提出问题后,卡拉和莱昂对视了一眼。

卡拉子爵千金耸了耸肩,示意莱昂先说,莱昂开口道:

“最初让我感到不对劲,或者说惊讶的是,维尔米准确地看穿了我的身份。”

他准确地理解了她那句“像你这样的胆小鬼”的轻蔑含义。

确实,当时他显得很惊讶。

“后来偶然得知伊欧拉有紫色的眼睛,调查了家世后,发现她们是姐妹,这让我更加感到不对劲。”

一个瘦弱、不健康、穿着老旧礼服的少女,和一个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与艾尔文形影不离的女人竟然是姐妹,这确实让人感到奇怪。

“而且,她交往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都是些喜欢八卦的千金小姐。但被那样说了之后……我的身份却没有传开。我意识到她一定有什么目的。”

然后,莱昂推测了情况,与卡拉商量后准备行动,却被伊欧拉姐姐阻止了。

“她说‘现在行动的话,维尔米会为难’。明明她自己处境更糟,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原来是这样。

那么对莱昂来说,维尔米的评价一定让他很不服气。

看到他无奈的表情,维尔米内心表示赞同,而伊欧拉姐姐则苦笑着回应:

“但是,殿下。我和戈尔德雷也谈过,那时维尔米还未成年,准备和证据都不充分……如果只是我,或许可以以处理为由离开,但维尔米就没办法了。”

“维尔米表面上被重视着。”

“发现双重账簿时,维尔米阻止了我……她一定有什么计划,让我察觉到。”

至少,以父母的虐待为由让维尔米离开那个家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不是告发者,作为同样参与逃税的人,被定罪也不奇怪。

“……我本来希望一起解决的。”

“那怎么可能?”

维尔米不满地表示,或许可以更早救出姐姐,伊欧拉姐姐则责备道:

“我明白了维尔米的意图,所以想利用这一点救你出来。”

“你刚来我家时,就哭着说‘一定要救妹妹’,真是让我头疼。”

艾德斯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笑嘻嘻地插嘴道。伊欧拉姐姐脸红了。

艾德斯与外界印象中的他截然不同。

他那傲慢的态度虽然与他的美貌相得益彰,但那种嗜虐的语气似乎是他本性。

——我要成为这个人的妻子……

虽然还没有实感,但想到未来,维尔米内心感到厌烦。

这个英俊、聪明、有才华、似乎喜欢折磨人的艾德斯,竟然让她答应“什么都听他的”。

她已经开始害怕他会提出什么要求,甚至觉得连姐姐可能也会讨厌他……

……不过,他确实很帅,第一次见面时印象也不错,所以订婚也不至于让她讨厌。

在她为自己辩解时,姐姐他们继续着对话。

“你说得好像很辛苦似的,艾德斯。你当时可是把应对我的事全丢给我了!”

“王太子殿下,您当时是不想应付自己心仪的女人吗?”

“我可没这么说!”

“那我的行动就没有错。”

艾德斯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莱昂显得有些慌乱。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很轻松,让人觉得莱昂确实很宠爱他。

“那么,卡拉小姐呢?”

“我和殿下理由相似。因为她是爵位相当的子女,所以接近她或许有好处。后来看到艾尔文和维尔米在婚约者面前亲密无间,我就提出了批评。”

“然后呢?”

“我说‘如果想表现得体,就去姐姐那里’。起初我以为她在讽刺,但后来我意识到,虽然她表现得像是在嘲笑,但维尔米从未说过伊欧拉的坏话。”

这是事实。

维尔米不知道别人在其他地方怎么说姐姐,但每当艾尔文和他的跟班们说坏话时,维尔米只做了一件事。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直接说“我不想听那个人的事”。

因为她真的不想听姐姐的坏话。

如果继续听下去,她可能会像对艾德斯那样动手。

艾尔文误以为维尔米是因为喜欢他才嫉妒,其他人也自行揣测她是因为太讨厌才不想谈论。

“奥尔米拉吉魔导爵大人是怎么发现的?”

“我在收到莱昂的信时,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被那封热情的情书吸引了。”

艾德斯边说边瞥了维尔米一眼,维尔米皱起眉头,露出不悦的表情。

“我可没写什么情书。”

“是吗?我记得上面写着‘你是如此优秀的人,我深深爱上了你。所以我想把最重要、最美好的姐姐托付给你’。”

“你……自恋狂!!”

“好吧,如果你这么想,那就这样吧。”

——真是个讨厌的男人!

她愤愤不平地想着,虽然大体上没错,但更让她生气。

当时她拼命想引起他的兴趣,根本没空考虑他会怎么理解,也没想到艾德斯会是这种性格。

——早知道的话,谁会……!

她低声抱怨着,姐姐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艾德斯的表情更加放松了。

“总之,到了那里后,看到克拉特斯在,真是让我惊讶。维尔米的人脉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觉得很有趣。”

“……毕竟是女儿嘛。”

大概是因为离开公爵家后,立刻被母亲背叛了吧。

虽然比艾德斯年长,但克拉特斯老师的头发已经有一半变白了,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

维尔米看着他,心中充满了困惑。

——我的亲生父亲。

也是教我解咒魔法的老师。

现在,她终于确认了心中隐约的猜测,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心中充满了迷茫。

关于身份的后续

“年轻时的我,浅薄无知,而且愚蠢。”克劳茨老师断绝了与公爵家的关系,成为平民,却被曾是孤儿的狡猾伊莎贝拉背叛。虽然我觉得母亲可能会这么做,但作为一个平民,她能够操控公爵家的继承人和伯爵家的次子,从某种角度来说,还是值得肯定的——尽管是那种不好的手段。或许威尔米的行动力是遗传自母亲吧,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我自己也做了类似的事情。

“我没想到,利罗德家不认可她是对的,这一点我很快就明白了。不过,从结果来看,我觉得是件好事。”

“你一直以来都不愿意继承公爵家。”克劳茨老师和艾德斯之间,大概有着不小的差距。艾德斯和莱奥之间,可能也差不多。就像莱奥对艾德斯那样随意,克劳茨老师和艾德斯之间,虽然立场不同,却也有着相似的气氛。一个是稳重的哥哥,一个是顽皮的弟弟。

——嘛,看到他们做出放弃公爵家身份成为平民这种荒唐事,或许这三个人本质上其实是同类吧。莱奥也是,如果没有被义姐阻止,他可能也会采取行动。

虽然他们三个的外貌完全不同,但都是美男子。正当我思考着这些时,艾德斯突然插话道:

“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威尔米?在这三个人中,最荒唐的可是你。不愧是克劳茨的女儿啊。对吧,岳父大人?”

突然被艾德斯这么一说,威尔米皱起了眉头。抬头一看,克劳茨老师也是一副苦涩的表情。

“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的可不是我,是你吧,艾德斯!”

“被你叫岳父大人,我还是有点不习惯……”

“在舞会之后,挑起事端的可是你,威尔米。而且,她将成为我的妻子,克劳茨。从立场上来说,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即便如此,艾德斯,我还是不太习惯。一个曾经是平民的公爵家长子,被魔导爵这么称呼,实在是有些惶恐吧?”

虽然克劳茨老师确实不喜欢被叫岳父,但后半句多半是玩笑话。威尔米看着克劳茨老师和艾德斯,眉头紧锁。

“那个,关于这件事……”

“怎么了,威尔米?你现在突然用敬语,是有什么请求吗?”

“不、不是的!只是克劳茨老师和你在说话,我才跟着用了敬语!不是这个意思……是关于身份的问题……”

威尔米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既然埃尔内斯特伯爵家几乎确定会被废除,伊欧拉义姐和威尔米的身份将变成平民。这样一来……即使退一万步,如果义姐同意的话……她可能会成为莱奥的未婚妻。而威尔米按照约定嫁给奥尔米拉侯爵家的事情,也会变得非常困难。

艾德斯对威尔米的回答非常干脆:

“在成为平民之前,先把婚事办了吧。埃尔内斯特的爵位和领地,暂时由伊欧拉小姐接管,我已经在安排了。”

“诶?”

“她对领地管理和交接资料最熟悉。即使爵位归还给国家,也需要时间来决定是由王室管理还是赐给其他领主作为奖励。”

因此,伊欧拉义姐将暂时成为埃尔内斯特女伯爵。她本人似乎已经同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只要接管了领地,接下来只需要保留爵位,和莱奥订婚就行了。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我这边……”

如果威尔米因为血统问题失去继承权,那么作为亲戚的身份会怎样呢?既然没有正式解除婚约,大概会继续作为义姐的妹妹订婚吧。

听到威尔米这么说,艾德斯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我会承认你的身份。和利罗德家和解时,我得到了一个没有领地的伯爵头衔。有证据证明,你将被视为我的亲生女儿,而不是养女。”

“……克劳茨老师的?”

威尔米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感到困惑。虽然我可能是克劳茨老师的孩子,但同时也是母亲伊莎贝拉的孩子。是那个背叛了他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你是自信满满,还是自我肯定感太低,我真是搞不懂啊?”克劳茨老师苦笑着走近威尔米,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之所以用魔力波形分析你是否是我的亲生女儿,之所以收你为徒并抚养你,都是因为我愿意。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你觉得我会抛弃一个可爱又优秀的弟子吗?”

听到这个问题,威尔米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又开始慢慢涌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目光游离了一会儿后,怯生生地回以微笑。

“谢、谢谢……父亲大人。”

她小声嘟囔着,克劳茨老师突然僵住了,随后露出了笑容。

“嗯,这感觉不错。”

“?”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和以前看到的害羞笑容一模一样呢,对吧,奥蕾亚……我的妹妹,真是可爱啊……”

“是啊,是啊,真的。又能看到威尔米小姐这样的笑容了。对吧,戈尔德雷先生?”

“确实。真是感慨万千。”

“平时总是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笑容,现在看起来倒是和伊欧拉很像呢。”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真是不可思议呢,殿下。如果她总是这样笑就好了。”

最后,艾德斯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却用温暖的目光看向威尔米。

“我的妻子,真是被大家爱着呢。不过太谦逊也没意思,在我面前还是放肆一点吧。”

——你们都在胡说八道!

威尔米羞得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不过,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名为爱的毁灭

婚礼宴会结束后的深夜。

或者说,最终威尔米她们几乎没有出席,聚会变成了普通的晚会。

威尔米没有被允许回到伯爵家,甚至不被允许离开艾德斯的宅邸。

沐浴之后,她被迫换上了触感良好的睡衣……绝不是那种性感内衣,而是普通的……然后被扔进了艾德斯的私人房间。

“来了啊。”

他咧嘴一笑,坐在离床铺稍远的双人沙发上,手里拿着果汁而不是酒。

——难道说,在结婚前就要我陪他过夜吗……?

虽然威尔米承诺过“无论怎样对待我都无所谓,我会听从一切”,但她的表情还是僵硬了。

“别那么担心。你以为你爱上的人是个多么无礼的男人?威尔米。”

“……在社交界,您可是以残忍无情的魔导爵阁下而闻名呢,艾德斯大人。”

故意用大小姐的语气告诉他,艾德斯咯咯笑着,把果汁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沙发的旁边。

意思是让她过来吧。

乖乖地移动过去,还没坐下就被拉住了手臂,威尔米倒进了他的怀里。

被他紧紧抱住,脸颊贴在他温暖的胸口,闻到了淡淡的肥皂香味。

“……无礼吗?”

“因为看起来你喜欢这样,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不想让他发现自己脸红了,但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把鼻子凑近威尔米的头发。

“怎么了?在人前和男人黏在一起不知羞耻的你,现在怎么这么害羞?”

对于这个问题,威尔米没有回答。

于是,艾德斯行使了强权。

“回答问题是你的义务,威尔米。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天真?”

——你绝对是在明知故问,还乐在其中吧!

她轻轻用指甲抵住他的胸口,瞪着他,但他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被讨厌的人碰触,只会觉得恶心。”

威尔米当然没有被艾尔文揭露过自己的内心。

只是被抚摸过身体,或者主动挽过他的手臂。

为了不让姐姐被带走,她什么都愿意做。

“用那种语气说话。我不允许你在我面前戴上面具。”

也许是因为回答了问题,艾德斯满意地眯起眼睛,威尔米回了一句“真是奇怪的兴趣呢”。

“呐,我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开心?”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夸奖她为了救姐姐所做的各种努力。

但大概只是看中了她作为女主人的能力。

艾德斯是个讨厌女人到连大小姐都不愿接近的人,甚至没有传出过与其他女性有染的传闻。

正因为如此,她才信任他,认为他看中了姐姐的聪明才智。

现在的这种接触,感觉和那种情况不同。

他似乎在玩弄威尔米……享受着她对自己言行举止的反应。

“是啊。回答这个问题很简单……在第一次见面的晚会上,看着你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你在看我?”

“是艾德斯,威尔米。叫我的名字。”

被这么一说。

威尔米意识到,他经常叫自己的名字。

不带敬称的名字称呼,是亲密的证明。

“……艾德斯。为什么?”

“引起我兴趣的是,你只看着我的眼睛。”

艾德斯的长相很端正。

即使被传言讨厌女人,仅凭他那聪慧的容貌就足以成为羡慕的对象。

青紫色的眼睛和让人联想到夜晚宁静的银发。

“那种贪婪地探寻什么,却又不想让人察觉的眼神。在那视线中,完全没有那些大小姐和夫人们那种只看外表的色情气息。”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在寻找可以托付姐姐的人。”

艾德斯的手抚摸着威尔米的头发。

“但你爱上了我吧?就在那一瞬间,只看着我的眼睛。只窥视我的内心。”

听到这句话,威尔米屏住了呼吸。

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撅起嘴唇。

“怎么可能。你太自信了。”

“威尔米。我说过不要戴面具吧?再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把你的睡衣剥掉的。”

说着,胸前的丝带被轻轻解开,威尔米慌忙抓住他的手。

“等……等一下……”

“准备好说实话了吗?”

“……!!”

无论是被脱掉衣服还是说实话,都让人感到羞耻。

呜~,被逼着做出这种无理的选择,威尔米鼓起勇气说出了声。

“……是的…………”

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艾德斯松开了丝带,高兴地点了点头。

现在,不仅是脸,连耳朵和脖子都热了起来。

威尔米确实在那一刻对艾德斯产生了好感。

虽然不是一见钟情那种冲动的感觉,但肯定是被他真挚的态度所吸引……与那些贪婪地打量她容貌、露出色眯眯表情的艾尔文和同学们不同,她在艾德斯身上感受到了不同的东西。

看清人的本质,决定如何对待对方。

这肯定与威尔米的生活方式相似。

确实,威尔米从那时起就被艾德斯吸引了。

虽然没有交谈过,但越是了解,就越被吸引。

——虽然不能承认。

艾德斯仿佛看穿了威尔米的内心,眯起了眼睛。

真是个坏心眼的人。

不要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一个区区十六岁的大小姐,做出如此令人愉快的反应,我当然会被吸引。尤其是当她身边的男人是个毫无价值的庸人时。”

就像威尔米在看他一样,艾德斯也在看她。

肯定是用同样的眼神。

“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做什么。然而,两年后看到你寄来的信,我明白了。这就是当时的那个女人。”

然后他开始感兴趣,开始调查,收集报告,开始调查伯爵家的背景,确信是谁的所作所为时,莱奥带来了完全相同的第二封信。

虽然没详细问过,但威尔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向艾德斯提出。

“在问莱奥之前……?为什么,你觉得那封信是我的?”

威尔米是匿名寄出信的。

虽然让莱奥送信增加了暴露的可能性,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小心行事,没人会知道是谁做的。

歪着头,放在头上的艾德斯的手滑落,抚摸着威尔米的脸颊。

“因为你没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才会暴露,威尔米。——笔迹是骗不了人的。”

“骗人……我的笔迹是……”

“你故意模仿了伊欧拉的笔迹吧?你有很多机会看到姐姐的笔迹吧。但无论怎么模仿,个性还是会显现出来。伊欧拉的笔迹很美,而你的笔迹则稍微圆润可爱。”

信上的笔迹与过去以伊欧拉名义提交的报告相同。

“……果然,我这种程度的人还是无法模仿姐姐的笔迹。”

“你和伊欧拉的才能,不是可以比较的。威尔米有着完全不同的能力。而我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女人。”

“完全不明白。”

自己怎么可能有比姐姐更优秀的地方。

“性格也完全不同吧。展现温柔的方式,害羞的方式。……那个庸人,你让他吻过你吗?”

抚摸脸颊的手停了下来,拇指触碰到威尔米的嘴唇。

“……几次。”

她诚实地回答。

反正面具很快就会揭穿。

艾尔文是要求那种接触的。

如果太过拒绝或敷衍,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反感。

察觉到她厌恶的表情,艾德斯摇了摇头。

“……失望了吗?”

“不。舞台演员为了表演而接吻,我不会认为那是无礼的。”

说着,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威尔米。

“脱下面具的威尔米的第一次,都是我的。包括刚刚夺走的嘴唇。”

这个吻,与艾尔文那令人不快的吻完全不同。

仿佛从体内涌出的热量,甜蜜的感觉。

选词的方式,声音的舒适感。

所有的一切,都在吸引着威尔米。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甜蜜的毒药,侵蚀着威尔米。

“讨厌吗?”

“……不。”

“别露出那种表情。我想慢慢享受,但现在就想立刻夺走一切。”

说着,艾德斯松开了手,搂住威尔米的腰,提出了要求。

“接下来是你了,威尔米。”

“呜……那种事,不可能……!!”

好羞耻。

好羞耻。

光是像这样被抱着,就感觉心脏要坏掉了。

还要自己主动。

可是。

“不是说好什么都听我的吗?”

“呜……太狡猾了……”

从今以后,永远。

这个男人肯定会一直这样要求威尔米吧。

“……闭上眼睛。至少。”

“好吧。”

紫色的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隐藏在眼皮下。

深吸一口气,自己也闭上眼睛。

威尔米,吻了下去。

在他的额头上。

睁开眼睛,艾德斯不满地看着她,威尔米移开了视线。

“……没说要吻哪里。”

“好吧。下次我会指定地点。”

轻轻抱起威尔米,艾德斯站了起来,把她抱到床上。

“今天什么都不做。你应该累了。但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睡在同一张床上。明白了吗?”

“呜……!”

“你没有拒绝权。对吧?威尔米……”

耳边,声音回响。

“——你已经,是我的了。”

啊,威尔米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真的为什么。

——这是毁灭吧。

越是接触,就越像毒药一样摧毁自己的这个男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放我走了吧。

带着这样的预感,威尔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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