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彼方到此方
“……?”那天醒来的艾德斯,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便将注意力转向那边。在熟睡的威尔米身旁,有一股微弱的【魔王】瘴气……大概是引入“那边”力量时泄漏出来的……正试图接近并侵入她的身体。艾德斯轻轻伸出手,将其吸收进自己体内。
“这是怎么回事?”虽不构成重大威胁,但为了探究为何“它”现在才瞄准威尔米,艾德斯扩展感知,发现莱昂内尔王城方向发生了异常。
“……伊奥拉的力量减弱了……?”
“嗯……怎么了?”听到声音醒来的威尔米问道,艾德斯正要开口时。
“父亲!母亲!!”脸色大变的儿子……十岁银发黑瞳的费利特,连睡衣都没换就冲了进来。
“费尔,至少换件衣服吧!怎么突然跑起来了!?”紧随其后,同样穿着睡衣的斯菲亚也出现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父亲,‘反噬’来了!伊奥拉怀孕了!!她怀孕了!!”
“哎呀,姐姐怀孕了?真是喜事啊。”拥有“讲述者”记忆,虽减弱但仍具备梦见之力的儿子做出异常举动,威尔米已习以为常,悠闲地回答。
“是喜事,是喜事!但这样下去母亲会有危险!!”
“冷静,费利特。……如果是【魔王】瘴气的事,我刚吸收了。”
“不是,不是那个!”费利特几乎要哭出来,紧紧抱住蹲下的艾德斯。
“我做了个‘梦’!因为,不在了!不在了,母亲就有危险了!!”不擅长表达的儿子,并非愚笨,但在传达所见所闻时,信息总是不完整。
艾德斯对费利特反复询问。
“……到底,谁不在了?未来会发生什么?”费利特的梦见之力,能窥见众多世界。其中混杂着预示这个世界可能结局的景象。
“不对,不对!是父亲!父亲不在了!母亲……另一个母亲那里,【魔王】的父亲不在了!”
费利特的尖叫让艾德斯不禁看向威尔米。她也正看着他,表情严肃。
“费尔。……你说的是另一个‘我’吧?”
“是的!怎么办,怎么办!?父亲,母亲!”
“母亲?费尔在说什么?”不太明白状况的斯菲亚歪着头靠近,威尔米微笑着抚摸她的头。
“只是出了点小问题。费尔?那个‘反噬’具体会发生什么?”
“会被吞噬!‘精灵宠儿’的力量减弱,所爱的灵魂就会被吞噬!陛下是持剑骑士,不会被吞噬,所以,所以,母亲会!”
——原来【魔王】瘴气试图侵入威尔米,是因为这个。
“精灵宠儿”与【魔王】的关系,大概如同阴阳。并非哪一方邪恶,而是失衡会导致问题。威尔米微微点头,继续问费利特。
“虽然不清楚‘被吞噬’具体是什么状态,但有解决办法吗?费尔”
“如果能排除瘴气,就能解决。但是,时间不多了!”
“【魔王】的我不在,是这个意思吗?”瘴气对普通人来说是无法相容的。原本需要神圣力量来净化。如果瘴气侵入灵魂,即使是现在的艾德斯也难以去除。更何况,对象是威尔米。想到可能摧毁最爱之人的灵魂,他无法保持平静。
“有办法吧。那只要告诉那边,就能解决了吧。”威尔米轻松地说,但艾德斯提出疑问。
“能解决吗?”
“哎呀,就算没有【魔王】的力量,那边也有姐姐和艾德斯在。如果我有危险,他们会想办法的吧?”她似乎毫不怀疑,眯眼微笑。
“而且,说到灵魂处理,兹米亚诺也在。有传达的方法吗?”
“……费利特的灵魂,原本就是那边的。我的【魔王】力量也是。与威尔米的灵魂纽带断裂后,我无法直接干涉,但通过‘梦’传递信息还是可以的。”两人合力,或许能成。
“费利特。能找到那个世界吗?”
“能找到,能找到!出生时去过一次,现在还连着!但是,但是,告诉谁?灵魂的纽带已经断了!?告诉谁!?”
“伊奥拉。她是最接近‘讲述者’和【魔王】的存在。”
“但那边的宠儿,力量也减弱了!能不能连接上还不知道!”
“是的,不确定。所以不试不知道。对吧?”艾德斯双手搭在儿子肩上,直视他的眼睛。
“帮帮我,费利特。如果你也是奥尔米拉吉血脉的一员。如果你称威尔米为母亲。……面对困难,不要跪下,抬起头做你能做的。如果有可能性,就伸出手。就像你曾经为了自己的生命拼命挣扎一样。”
听到这番话,费利特瞪大了眼睛。
“想救那边的威尔米吧?这是报恩的好机会。”
儿子眨了眨眼,皱起眉头。似乎缺乏自信。
“能做到吗?……能救另一个母亲吗?”
“能。”
深吸一口气的费利特,咬紧嘴唇,闭上眼睛。
“那就去吧,去。跟着我。一定要跟着我,父亲!”
“你在跟谁说呢。”
就这样,艾德斯与费利特一同,将意识送往遥远的世界,伊奥拉的所在。
国王陛下的委任
——王妃宫中。
“威尔米她……!?”
“救救我,亲爱的孩子!求你了!求你了!救救我的另一个母亲!”
“……症状我会告诉你。只要能干涉灵魂,唤醒威尔米,就有胜算。伊奥拉,你应该能理解。与另一个我一起,出征吧。”
在浅眠中,伊奥拉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在觉醒的同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立刻联系陛下。还有,请圣教会派快马。告诉特蕾莎罗,‘威尔米有危险’。”
伊奥拉没有慌乱。
确切地说,她压制住了焦虑,用理性控制情感,采取了具体而迅速的行动。
她用钢铁般的意志压制住立刻赶往威尔米身边的冲动,联系了必要且重要的人物。
——必须抓紧时间。
根据另一个艾德斯大人和“讲述者”所传达的威尔米的症状,最快一天,最迟三天就会丧命。
——都是因为我。
力量的“反噬”。
那是反弹。
也就是说,伊奥拉为了救某人或带来幸运而使用的力量,带来了同等的不幸。
如果这种不幸是针对自己的,那还算好。
但世界知道,伊奥拉最痛苦的是什么。
——没有比夺走所爱之人更大的不幸了……至少对伊奥拉来说是这样。
失去最爱的义妹时感受到的痛苦,足以与地狱的劫火相媲美,折磨着灵魂。
——我绝不会让她被夺走。
即使是世界的意志,伊奥拉也不会允许。
因为威尔米一直在抵抗着袭击他人的宿命,持续拯救着他人。
如果她无法行动。
——那么代替她行动就是我的职责。不是别人,就是我的职责。
有关于“干涉灵魂”这一禁忌的专家。
兹米亚诺·奥尔布兰侯爵。
继承了家业的他,脑海中有着成功分灵后诞生的【服从手环】的知识。
侍女长奥蕾亚。
“紫绀色头发与眼睛的魔女”的她,拥有干涉精神的手段。
还有不伤害灵魂的术式……编织魔导阵的专家。
艾德斯·奥尔米拉吉侯爵。
他解开了许多【诅咒魔导具】,意味着他对魔导阵和伤害灵魂的术式比任何人都精通。
反过来说,他也最清楚如何避免伤害。
大圣女特蕾莎罗·恩达伦。
如果是她,应该能设法保住威尔米的性命。
接受了“神谕”的“桃色头发与银色眼睛的少女”,即使在“讲述者”体内释放的瘴气风暴中,也能将治愈之力送达“讲述者”的灵魂。
——剩下的就是时间和……人数。
伊奥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逐渐减弱。
但即便如此,“直觉力”依然存在。
——需要大家的合作。除了能立即联系到的人,还有与威尔米有羁绊的人……以及被世界选中拥有力量的人。
来得及吗?
而且,能得到合作吗?
【魔王】的力量,即使是残留的碎片,也足以产生魔人和魔兽。
如果它侵入了威尔米的灵魂,那么去除它将是一项极其困难和精细的手术。
就像在脑海中穿过一根针而不留下任何伤痕一样需要技术。
而且,这是一场不允许失败的一击定胜负。
伊奥拉一边向奥蕾亚解释情况,一边换好衣服,前往王城的谒见室,等待莱奥。
“怎么了?”
从联络的时间和速度来看,他可能感觉到了什么。
莱奥……作为丈夫和国王的青年,以最省时间的王室日常装扮来到了谒见室。
面对他,伊奥拉跪下行最敬礼。
“……伊奥拉?”
“向陛下奏报。威尔米……被选为袭击我的不幸的牺牲品。能否请您借给我力量?”
伊奥拉详细说明情况后,莱奥沉默片刻,随后静静地走近。
“抬起头来,伊奥拉。”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依言抬头,看到他认真的眼神。
“如果是威尔米的危机,那就不该是你向我行礼的情况。”
“但是——”
“即使有人对此负责,也绝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所以,别做悲伤的事。我们是夫妻,对吧?”
“……莱奥。”
“你怀孕了,第二个孩子是女儿,这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如果要让这份喜悦圆满结束,就必须救威尔米。……我欠她很多。而且,我也有责任让你幸福。”
莱奥微笑了一下,随后收起笑容,庄严地宣布。
“伊奥拉·莱昂内尔。以国王的名义,我允许你采取你认为必要的一切行动。不要有任何顾虑。即使与其他国家产生债务也无妨。动用一切权限,务必救出你的义妹。”
听到这番话,伊奥拉的嘴唇颤抖了。
虽然眼眶发热,但现在不是示弱的时候。
“真的可以吗……?这样做的话,将来莱昂内尔一定会很辛苦……”
“这就是我作为国王的工作吧。而且,如果救了威尔米,她本人、你,还有艾德斯,都会努力弥补损失。作为国家,还有什么比这更稳赚的投资吗?”
他大概是故意的。
莱奥比先王科比亚克更重视情感。
为了不让伊奥拉担心,他开了个玩笑。
“我会搞定一切。我需要做什么?”
“莱奥……谢谢。我希望你能召集人才。特别是从帝国和大公国,需要几个人。”
听到这些名字,莱奥点了点头。
“期限是?”
“一周。”
“真是强人所难。不过,难得听到你任性一次。我会想办法的。”
“好的。那么,我去艾德斯大人那里。报告的使者请派往奥尔米拉吉本邸。”
“嗯。一定要救她。”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莱奥转身朝王宫方向走去,伊奥拉也转身朝另一扇门走去。
为了前往城门附近的马车乘车处。
得到了最信任的伙伴的许可,为了各自完成该做的事,伊奥拉开始行动。
魔导卿的决心
“……威尔米醒不过来,是因为那个吗?”
艾德斯听了伊欧拉来到奥尔米拉吉本邸的说明,皱起了眉头。
刚醒来时感受到的奇异气息,大概就是【魔王】的瘴气吧。
接到快马传信后,几乎与她同时到达宅邸的特蕾莎罗,现在正在卧室里对威尔米施展治愈和净化的魔术。
关于灵魂的侵蚀,伊欧拉和特蕾莎罗一致认为,虽然可以阻止其进展,但无法净化。
现在,威尔米的女儿斯菲亚和随从海泽尔陪在她身边。
义母伊莎贝拉和克拉特斯也即将到达。
特蕾莎罗曾说,灵魂的干涉,只要有与她有深厚羁绊的人在身边,就能发挥效果。
“在特蕾莎罗争取时间的同时,我们需要准备施术。而且,需要前所未有的精密和大规模。”
“……你有办法救威尔米吗?”
“是的。首先,最大的问题是施术时威尔米灵魂承受的巨大负担。为了缓解这一点,需要三位主要的术者。一位进行灵魂干涉,一位保护灵魂免受圣气伤害,……还有一位集中圣气。”
艾德斯理解了她要施行的术式概要,不禁咬紧了后牙。
“……要用破邪的五芒星和调和的六芒星组合成的复合八芒星魔导阵进行干预吗?”
“有可能。理论上。”
伊欧拉用毫无感情的眼神凝视着他。
她不可能不明白这有多困难。
复合魔导阵本身启动就需要多位术者,由于控制极其困难,目前只有军方采用。
而且,那种复合魔导阵是通过故意让术式失控来引发大规模爆炸的……类似于炸弹的用法。
目前,正常运转的复合魔导阵只有东方的皇国和西南的亚特兰特王国的大规模防御结界两处。
同样规模的复合魔导阵,包括帝国某地出土的古代遗迹转移魔导阵,虽然存在,但大多破损无法读取术式,或启动方法不明,属于未知领域。
而现在,要一次性成功。
而且,从零开始构建用于医疗目的的复合魔导阵,成功率极低。
——而且,是对威尔米。
“太鲁莽了。”
“但这样下去,我们会失去威尔米。我已经通过雷欧向异国那些能操控庞大圣气的人打了招呼。”
操控圣气的复合八芒星魔导阵,仅凭其本身和主要术者是无法启动的。
需要圣女或司祭……操控圣属性魔力的人。
至少要有银瞳。
而且,仅仅能操控治愈或净化魔术的人是不够的。
需要像大圣女特蕾莎罗,或【灾厄】袭击世界后觉醒,净化了帝国土地上魔人王和魔王兽残留瘴气的『神爵』泰格利姆·莱昂内尔那样的力量。
而且,八芒星的每个顶点都必须有同等力量的人,否则调和六芒星的平衡会被打破。
面对【魔王】的瘴气,普通的术者根本无能为力。
至少,六芒星的顶点位置没问题。
但还需要两人,世界上不可能有八个人。
“本就很低的可能性,还要在更低的情况下进行干预?你也明白,这不是人数的问题吧?”
“非常明白。但艾德斯大人,您误会了。我试图召集的,不是圣女或司祭……而是『圣剑复制品』的使用者。”
听她这么说,艾德斯收回了下巴。
“……不是治愈或净化,而是破邪之力吗?”
“是的。真正的使用者索福伊尔卿太强了。雷欧不能用。需要与威尔米灵魂有深厚羁绊,并能对抗【魔王】瘴气的人,比如我和艾德斯大人,参与灵魂干涉。”
“除此之外,八个人……”
【灾厄】时,操控『圣剑复制品』的人有很多。
但能几乎完美操控的,只有那些能击败魔人王和魔王兽的人。
“有吗?”
据艾德斯所知,除了雷欧和索福伊尔卿,能做到的人有:
莱昂内尔王国骑士团长兼侯爵家当家,兹尔吉斯·德尔特拉特。
他的双胞胎哥哥,娶了王妹进入王室的亚当斯·德尔特拉特。
诺布伦大公国大公,巴恩斯·洛克西亚。
南部边境伯爵领骑士团长,能操控大剑和圣剑双刀的雷登·阿瓦兰特。
伊欧拉过继的帝国伯爵家当家,格里姆德·隆达利兹。
帝国更北方的北方国公爵家当家,戴恩斯·雷夫。
即使凑齐,也只是最低人数。
还差两人。
而且。
“国内的人暂且不论,索福伊尔卿和雷欧都不能用。还要与异国那么多人交涉,请他们来……十天根本不够。如果赶不上,一切就都白费了。尤其是隆达利兹,与你有缘,但雷夫公爵没有。”
“即使如此,也只能做了。魔导阵的准备必须立刻开始,否则来不及。”
“我说这不现实。威尔米会死的。即使一切顺利,也只是准备好了而已,你真的明白吗……!”
即使伊欧拉是“精灵的宠儿”,她的力量正在衰退,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像从沙漠中捡起一块宝玉般的赌注,成功的可能性极低。
即使不是她的责任,她的恩惠能维持多久,甚至现在是否还在维持,都不得而知。
“那么,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
伊欧拉毫不退缩。
她坐在沙发上,挺直背脊,双手放在膝盖上,语气坚定。
“无论如何,袖手旁观的话,威尔米会死的……!我们的威尔米。当代最强的魔导卿,艾德斯·奥尔米拉吉,你要放弃吗……!”
“我从未说过放弃。而且,除了你的方法,还有其他手段。”
威尔米可能会愤怒的手段。
而且,与伊欧拉的方案同样危险,但比在八芒星顶点放置『圣剑复制品』的使用者更现实的手段。
“目标是【魔王】的瘴气吧。而且,有兹米亚诺。……和我一样,有【魔王】资质的人。”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魔王】化所需的庞大瘴气……但他有。
在那次『讲述者』事件中散落的【魔王】瘴气碎片,被吸收所有魔力并封印的黑晶石制成的【服从手环】中。
“……你要让他们变成魔人王吗?两个人?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失控?”
“能拿威尔米的命赌吗?至少,比你的方案现实得多。”
黑晶石中取出【魔王】瘴气的研究,反正那个男人肯定还在继续。
如果艾德斯与兹米亚诺通过契约魔术连接灵魂,释放的瘴气很可能会被艾德斯和兹米亚诺吸收。
只要保持意识就行。
为了威尔米,这很容易。
“魔导阵无论如何都需要。如果找不到八芒星顶点的人,就用圣教会的圣女代替。不是击退【魔王】的瘴气,而是控制它,在分离阶段吸收它。”
“……双管齐下,是吗?”
伊欧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明白。
凭借尚存的直觉,她知道复合八芒星魔导阵和这种方法都能救威尔米。
她痛苦的原因,大概是考虑到艾德斯和兹米亚诺的安危,以及威尔米和尼尼娜夫人的心力。
“威尔米的事最优先,这是你说的,我也这么想。尽可能提高成功率。有觉悟的不止你一个。做决定吧,伊欧拉·莱昂内尔王妃殿下。”
“……明白了。那么,准备吧。”
“嗯,各自尽力。”
艾德斯对闭眼说出这句话的伊欧拉点了点头。
“我也会行动。除了缺少的使用者,还需要绘制八芒星的魔术专家。尽可能多召集八芒星的使用者。”
“好的。拜托您了。我会绘制图纸,稍后请您确认。”
“嗯。我去见兹米亚诺。”
离开房间的艾德斯,边走边握紧了拳头。
——别死,威尔米。我一定会救你。
我绝不会让命运之类的东西夺走威尔米。
说服魔导卿
“当然在研究啦——?”
由于正值社交季,我在王都的联排别墅里见到了兹米亚诺,他笑嘻嘻地开口道。
“不过啊——,魔导卿的米娅在沉睡倒还好说,我可是要看妮妮娜的意思哦——?”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妮妮娜夫人。
她身上仍残留着些许少女的气息,自从得知情况后,脸色就变得苍白,身体也僵硬起来。
“因为她是【服从之环】的主人嘛——。如果妮妮娜不同意,我根本没法协助呢——。我自己嘛,从人类变成魔人也没什么困扰的——”
他们两人没有孩子。
妮妮娜夫人因长期闭门不出导致体力不佳,加上原本体质就不算强健,曾被警告生育会有生命危险。
兹米亚诺虽然继承了侯爵之位,但想着“弟弟夫妇有了孩子,这样也不错——”,便没有要求她怀孕。
“……如果是瘴气的问题……即使两人不冒险,使用【生命之滴】或【复活之滴】也能治疗吧……?”
妮妮娜夫人目光游移后,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那些是对瘴气污染极为有效的药物……根据加工和成分提取方式的不同,已确认具有治疗人体、促进健康以及净化土壤的作用。【灾厄】期间,它们对帝国的瘴气抑制和土壤改良也做出了巨大贡献,之后我制作的药物,也有治愈人体瘴气污染的实际案例。所以,即便是源自【魔王】的瘴气,治疗也是可能的吧?”
妮妮娜夫人的建议现实且脚踏实地。
比起伊欧拉理论上可行的方案,或艾德斯冒险的方案,要靠谱得多。
然而。
“或许可行吧。如果有无限的时间的话。”
威尔米的状况,是分秒必争的。
依靠药物治疗,很可能来不及。
“奥尔米拉吉侯爵。如、如果是时间问题,我改良的【生命之滴】药液,是可以期待即时效果的药物。”
“这方面,我本想稍后再商量……好吧。那么妮妮娜夫人,你能断言用药物可以治愈侵蚀威尔米灵魂的瘴气吗?还有,威尔米的身体能承受那种药物的负担吗?”
艾德斯对妮妮娜夫人的建议如此回应,她倒吸了一口气。
伊欧拉和艾德斯自己的方案,风险与回报都很高。
而妮妮娜夫人的提议,在艾德斯看来,风险与回报并不平衡。
特别是在最大的风险……“威尔米是否会丧命”这一点上。
她是药学的权威,提议本身基于依据和实例。
而且,和平解决的方法也无疑正确,但还不够。
“【生命之滴】终究是战场上经常锻炼身体的军人用于应急的剧药。确实,对伤口恢复和减轻瘴气影响有显著的短期效果,但那与高级治愈魔法施放时对身体的负担相当。如果一次不够,还要二次、三次投药吗?在灵魂摆脱瘴气影响之前,心脏会不会先停止?”
“那是……”
妮妮娜夫人陷入了苦恼。
她是优秀的药师和化学家,正因如此,无法轻易做出保证。
虽然不宜过分逼迫,但时间不等人。
艾德斯进一步追问她提议的可行性。
“另一个【复活之滴】,是适合长期治疗的药物吧。效果毋庸置疑,但如果采用药物治疗,威尔米何时能醒来?昏迷的人,即使给予水分,无法进食最多也只能维持两周。”
更何况现在,全靠特蕾莎的力量抑制瘴气进展。
她也需要休息,即便为此做了另一手准备,阻止瘴气污染也有极限。
不可能两周不间断地为威尔米治疗。
人,无法无限活动。
于是,特蕾莎和威尔米,终将迎来极限。
休息期间若瘴气污染急剧恶化,可能连一天都撑不过。
“最重要的是……如果你的提议是确保威尔米不死的最可靠方法,伊欧拉大概早就采取了。”
“……”
妮妮娜终于无力地垂下眼帘。
“是……这样呢。”
“妮妮娜——?别太纠结啦——?魔导卿只是担心威尔米,这次和我的情况不同哦——?”
搂着她的肩膀,兹米亚诺轻松地说道,艾德斯也点头赞同。
“没错,不是妮妮娜夫人的能力不足,也不是她的提议无用。是威尔米的案例太过特殊。”
通常,瘴气通过皮肤或口鼻等部位污染人体。
急性情况下会损害内脏,慢性则逐渐影响全身。
直接针对灵魂的强大瘴气,一般并不存在。
“我本想稍后拜托妮妮娜夫人的,不是根本治疗。是在特蕾莎抑制瘴气污染期间,希望你能调配适合威尔米的、用于抑制瘴气污染的【复活之滴】点滴治疗药液。”
在找到替代人选所需时间不明的情况下,维持现状直到准备就绪至关重要。
“报酬稍后再谈,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妮妮娜夫人。除了协助维持威尔米的现状,还请允许我利用兹米亚诺持有的【魔王】瘴气及其研究成果进行魔人化。我不想失去威尔米。”
“……”
“如果即便如此仍难以接受,我会尽量只让自己承担。只要能从腕环获得瘴气,魔人化仅我一人即可。”
“那样不行啦——。不行,也不接受哦——”
哈哈,兹米亚诺笑着,用指尖轻敲腕环。
“要把瘴气交给魔导卿,和我的契约是必须的——。……想救米娅的,不止你一个哦——?”
他抬眼看向这边,随后温柔地对身旁的妮妮娜夫人低语。
“呐,妮妮娜。我也想拜托你——。没有米娅,我就回不到妮妮娜身边了——。不想让她死啊——”
“……奥尔米拉吉侯爵,兹米,再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一定要两个人都以‘人’的身份回来……否则,我不能同意……”
面对快要哭出来的妮妮娜夫人,艾德斯点头答应。
“一定。另一个‘我’能做到的事,我和兹米亚诺没有理由做不到。”
接受了远比那一小片【魔王】瘴气多得多的瘴气……即使借助‘叙述者’的力量……遥远世界的自己,也保持了理智。
“……明白了。我、我也会准备好前往奥尔米拉吉本邸。调配药物,我很擅长!”
“拜托了,妮妮娜·奥尔布朗夫人。还有,谢谢。”
于是,在妮妮娜夫人准备期间,由兹米亚诺带领前往奥尔布朗宅邸的地下。
他的研究室就在那里,但入口外布设了相当坚固的防御魔法阵。
“……在这里,除了魔人化,还进行什么危险的研究吗?”
“秘密哦——♪ ……开玩笑啦。与其说危险,不如说是保险吧——。研究的是魔兽生态之类的,所以格外谨慎——”
【灾厄】期间的魔兽大入侵中,艾德斯曾与兹米亚诺一同前往东部边境伯领地,面对从大森林入侵的魔王兽及魔兽群。
大概那时产生了兴趣。
“之前制作的削弱魔兽的魔导具之外,还在研究镇静魔兽的药物——。你看,像驯服狮鹫或飞龙时用的【驯服药】,如果能用在更凶猛的魔兽身上,不是更安全吗——?”
“原来如此。”
善恶观念松动的男人,竟变得如此有良心。
虽然对自己的处境依旧漠不关心,或许是因为让妮妮娜夫人成为腕环主人后,基本上只能做这些事了。
不出所料。
“不过,没想到【灾厄】时被否决的事,现在能实现了呢——♪ 真期待啊——♪”
“能为此感到兴奋的,也就只有你了。”
确实。
其实以前就有过魔人化的构想。
【灾厄】的损害虽比预期小得多,但魔王兽依然强大。
前往东部救援时,兹米亚诺提出,万一情况紧急,可以魔人化……为对抗魔王兽而成为魔人王的手段,艾德斯也曾考虑过。
由于索菲奥尔卿的活跃,最终没有实施,但当时不仅妮妮娜夫人,连怀有斯菲亚的威尔米也斥责道:“别开这种玩笑!”
克拉特斯去见伊莎贝拉时也曾与他商量,但考虑到持续了三个月的【灾厄】事件,关乎生死等种种因素,最终作罢。
“现在想来,得感谢你有这样的性格。”
“哈哈,这种话,等实验成功救了米娅之后再说吧——”
于是,艾德斯踏入了兹米亚诺的研究室。
国王陛下与宰相阁下的迅速行动
“宰相希佐尔达。”
“是,陛下。”
“在不择手段的前提下,关于在十日内将这六人召集至莱昂内尔国内的方法,若有任何想法,尽管说出来。”
莱奥在继承公爵之位的同时任命希佐尔达·朗格雷为宰相,他递出一份列有名字的文件,如此说道。
希佐尔达低头审视文件,看到上面列出的六人名字,眉头微皱。
“图尔吉斯和亚当斯在王都,应该没问题。雷登卿从南部乘飞龙赶来,大概也不成问题。但其他人……”
“我明白这很困难。但此事关乎威尔米的性命。”
“奥尔米拉吉侯爵夫人吗?”
“据说因【魔王】的瘴气陷入昏迷。要消除瘴气,至少需要六位能对抗魔性的圣剑使用者。”
希佐尔达的表情由疑惑转为紧张,显然从刚才的话中理解了情况的紧迫性。
他再次认真审视文件,艰难地开口:
“巴恩斯阁下应该会接受初步接触。但往返他的领地,最快也要近两个月。即使使用新建成的大公国横贯铁路,十天也远远不够……不过……”
“不过什么?”
“若能利用‘风’之血统的固有魔法联系,并施展‘风渡’之术,或许来得及。”
莱奥点头赞同。自巴恩斯崛起后,大公国的秘密主义有所缓和,对血统固有魔法及‘风渡’等特异魔法的解析也更为开放。
虽然主要数据提供给国际魔导研究机构,但部分已公开的信息显示,熟练者运用‘风渡’之术,一夜之间即可从大公国抵达莱昂内尔王都。
“如何在一周内将信使送达大公处?”
“目前王都有定期报告的使者,南部边境伯爵骑士团龙骑士队长阿尔文·施奈格尔卿。若他的飞龙全速飞往南部边境伯爵领地,需两天。再从‘魔性平原’穿越至‘风’之公爵领地,需三天。总计五天,若能委托‘风’之公爵传递消息……且巴恩斯阁下立即同意,一周内抵达此处是有可能的……”
莱奥对希佐尔达的迟疑报以单侧嘴角的微笑。
——这简直是走钢丝。
对方是一国之主,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
“运气不错。”
“啊……?”
“恰巧阿尔文在此,这或许可行?而且对方是大公。……两人若有机会向威尔米示好,定会全力以赴。”
阿尔文对威尔米有所亏欠,巴恩斯则在外交上与威尔米多次交锋,目前胜负各半。
若以‘协助拯救威尔米,莱昂内尔将在大公国方面做出有利让步’为条件,外交上极为有利。
更何况,他是以果断迅捷闻名的大公,行动如风。
在‘异常【灾厄】’时,他亲赴前线,指挥全局,亲手消灭了大公国山脉中出现的魔王兽,堪称武人典范。
“此次不利之处,待威尔米获救后自可弥补。若阿尔文前往南部,顺便也可命令南部边境伯爵骑士团长雷登。这样四人已齐。剩下的是巴尔扎姆帝国的格里姆德伯爵与北方巴兰德王国的戴恩斯公爵……那边如何?”
“关于这个……”
希佐尔达面露复杂神色,调整单片眼镜的位置。
“刚才从兹米……兹米亚诺传来的口信,起初我不太明白,但现在想来,很可能与此事有关。”
“奥尔布朗侯爵说了什么?”
“……‘帝国那边交给我好了’。”
莱奥想起他总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挑了挑眉。
他的母亲出身帝室,兹米亚诺本人也继承了这份血脉。
与现任巴尔扎姆皇帝雷达克·巴尔扎姆是表兄弟关系。
然而,隔着内海且领土广袤的帝国,与莱昂内尔一样,从帝都或帝国北部前往罗恩达利兹领地,比从大陆南部的大公国耗时更长。
即便有血缘关系,距离也不会缩短……
“既然奥尔布朗侯爵说交给他,那就交给他吧。”
莱奥如此决定。
某种程度上,那个在莱昂内尔最机灵的小丑,似乎视威尔米为主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不会做出害死她的恶作剧。
——他肯定有办法。或许是研究成果,或是帝国秘藏的某种东西。
魔导领域尚有许多未解之谜,帝国秘藏的古代魔法与失落魔法,之前艾德斯曾有过推测。
‘帝国可能仍保有连接中央大陆与东方大陆的古代遗迹中无法解析的转移魔法阵。’
自【大公选定仪式】后,艾德斯特别关注帝国宰相韦格蒙德侯爵的动向。
发现他视察时的行程,即便利用大路和铁路,也难以实现,由此得出上述结论。
若使用那种魔法阵,或许能让剩下的两位‘圣剑使用者’在十日内抵达莱昂内尔王国。
至于谈判的筹码,虽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肯定已准备妥当。
“希佐尔达。”
“在。”
“此事列为机密,仅限相关人员知晓。向阿尔文卿、雷登卿及其他必要人员说明情况。同时,起草给大公巴恩斯的信件,派人送达。”
“遵命。”
莱奥下令后,希佐尔达立即转身执行。
帝王与神爵的会谈
——数日后,在巴尔扎姆帝国帝都。
“没想到,真的来了……”
在“神之祭司”泰格利姆·莱昂内尔从圣教市国抵达帝都仅仅数日后,这一消息传到了帝王雷达克·巴尔扎姆的耳中。
此刻,向雷达克所在的接待室报告的是阿蕾莉拉·韦格蒙德侯爵夫人。
她为了在女儿贵族学校入学前优先育儿,暂时将职位调整为临时宰相秘书官,是宰相伊斯特里亚的妻子。
“消息准确吗?苏米和奥尔米拉吉侯爵侵入了帝宫内部?”
“是的。宰相阁下已亲自会面并确认。由于地点特殊,暂时将他们安置在来宾宫殿,限制了行动。目前未见任何抵抗迹象。”
“……瘴气测量魔导具也有反应,是吗?”
“似乎也没有错。”
黑发绿眸的阿蕾莉拉,依旧在公务中面无表情如铁面,她挺直背脊,微微点头。
“他们出现在帝宫最深处。是从皇室成员以外禁止入内的圣域中走出来的。”
听到详情,雷达克用手指挠了挠头。
他脑海中浮现出最近少见面的远房表弟,与自己一样有着浅黑肤色和黑发,但未拥有【红玉之瞳】的苏米亚诺的身影。
“最深处吗……”
帝国的“圣域”,原本并非如此称呼。
雷达克在儿子出生时,从先帝父亲塞达克那里得知,那里封印着“曾杀害十二氏族首领的魔王之力”。
如今,从那里出现的,是莱昂内尔王国的两位危险人物。
“你认为他们可能是被某种魔性拟态了吗?”
“既然原因不明,可能性并非为零。但是……”
阿蕾莉拉目光转向在场的重要人物。
在她到来之前,雷达克正与泰格利姆·莱昂内尔交谈。
这位在圣教市国地位高于教皇,拥有“神爵”称号的青年,紫发银眸,与莱昂内尔颇为相似。
他在“异常【灾厄】”期间于圣教会总山顶觉醒力量,净化了帝都及周边蔓延的瘴气,是帝国的恩人。
雷达克半眯着眼,对依旧挂着柔和微笑的泰格利姆说道:
“神爵大人。看来你的话是真的。”
“如此生疏的称呼真让人伤心,雷达克陛下。请像刚才一样叫我泰格利姆。”
“讽刺吧。”
与莱昂内尔王国有关的人,总是不知为何给帝国带来麻烦。
当然,他们也为解决问题尽力,带来了恩惠,但麻烦还是不少。
这次也是如此。
“如你带来的‘神谕’所言。如果真有神明,希望他能让世界变得更宜居。”
“这是不敬之言。”
“等天罚降临,我再改态度吧。”
雷达克哼了一声,背诵起泰格利姆收到的“神谕”内容。
×××
萌芽的混沌
朱魔珠触水面
紫魔晶染夜色
黑晶石向红玉
未坐封印王座的双魔
现于阳中之阴
一天降下不臣的月魅香
沉入阴中之阳
一天双魔掌中珠
需四愈八刃十六贤之环
此乃太极之理
×××
“由于伊欧拉妃怀孕,‘精灵宠儿’的力量减弱,影响开始显现。这几年灾害频发,奥尔米拉吉侯爵和苏米来访也是预料之中。……但来访方式有些不安分。”
“‘神谕’本身也不安分,算是预料之中。既然提到红玉,显然与帝国有某种关联,所以我先来了。”
“先见之明令人惊叹。伊斯特里亚轻易答应,也一如既往地可靠。”
雷达克用手指轻敲眼角,示意自己的【红玉之瞳】,命令阿蕾莉拉:
“如果伊斯特里亚认为没问题,就带他们过来。”
“是。”
阿蕾莉拉退出后,雷达克切入正题。
“你说奥尔米拉吉侯爵夫人面临危机,两人会【魔王】化。本以为‘异常【灾厄】’已结束,为何十二氏族的关系接连出现问题?”
“这是世界的规律。无关善恶,而是世界本身的存在方式。人因多样而产生摩擦,即使是被称为魔兽的生物,如飞龙,也能与人共存。而像魔王兽,则永远无法相容。人爱宠物,却为生存宰杀牛羊。世界就是如此存在。”
“别说得那么超然。”
泰格利姆淡然陈述时,有人低声插话。
雷达克瞥见一位身着圣特蕾莎教会修女服,举止略显粗野的少女,目光游离。
她是拥有淡桃色头发和紫银色眼眸的圣女,伊尔玛·法尔特内萨。
虽不及大圣女特蕾莎罗·恩达伦的力量,但治愈能力远超普通圣女,因此担任泰格利姆的随从。
“你问我原因,我只是解释。世界本就不会按任何人的意愿运转。就像你成为圣女一样。”
“……”
“发生的事无法避免,但我们并非无所作为。为此,我来到雷达克陛下面前,陛下也接见了我。不是吗?”
“……抱歉插嘴。我闭嘴,请继续。”
少女别过脸,泰格利姆略带兴趣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回目光。
“迅速应对奥尔米拉吉侯爵夫人的危机,帝国可向莱昂内尔王室及圣教会的我施以厚恩。……从情感角度,雷达克陛下行动后也不会感到不快吧?”
“你、伊斯特里亚和苏米,不必总说我心软。真是的!”
雷达克深知自己并非冷酷之人。
“大公选定仪式”上她展现的威严,以及作为外务卿夫人的精明,虽麻烦却让他欣赏,或许已被看穿。
“得到【魔王】力量的两人没有危险,可以这么认为吗?”
“‘神谕’提到‘未坐王座’。若我的解读正确,且从帝国圣域现身的两人未暴动,应无问题。无人预料圣域奇袭,若他们以【魔王】身份敌对,我们早已被杀。”
泰格利姆的解读。
“莱昂内尔王妃陛下、奥尔米拉吉侯爵及苏米为救奥尔米拉吉侯爵夫人,将召集各国要人……‘宿命’之人开始行动。”若此解读无误。
“无论如何时间都不够。……至少,北国巴兰德的圣剑使用者,戴恩斯·雷夫公爵,即使使用秘技也绝对赶不上。”
“这也是可能的。伊欧拉大人统领的十二氏族之外,还有许多‘宿命’之人。韦格蒙德宰相阁下、莱昂内尔王国南部边境骑士团长雷登卿及其夫人里奥诺拉夫人……还有帝国居住的邦博利诺·佩费尔蒂伯爵,以及雷达克陛下您本人,都是如此。”
“‘宿命’之人……你也是吧?被称为神的棋子,总让人不快,但你不同吗?”
“您真是洁癖。我认为力量越多越好,所以欣然接受命运。”
泰格利姆手抚胸口,微微歪头。
“毕竟这‘棋子’有意志,如何应对降临的灾难,全凭自己判断。正如无‘宿命’的奥尔米拉吉侯爵夫人打破了神定的棋盘,我们无需做神‘便利的棋子’。只取力量即可。”
“你这番话也相当不敬。”
雷达克嘴角微扬。
“免费获得‘力量’是幸运。这么想,确实减轻了不快感。”
“正是。”
“那么,实际问题尚未解决,你打算怎么办?四愈八刃十六贤……总计28名‘宿命’之人,如何召集?”
“或许无需召集。只需四愈八刃及能理解并绘制精密魔导阵之人。而魔导阵的绘制与启动,一天双魔……伊欧拉大人、艾德斯、苏米亚诺在场,再加几人即可。”
“那为何‘神谕’中提到那16人?”
“现状本身就是答案。”
泰格利姆望向门口。
雷达克也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伊斯特里亚即将到来。
“形成圆环。环绕中央大陆,召集人……‘神谕’指示的,正是我们当前的行动。连接人们,集结于莱昂内尔王都,是十六贤的职责。”
帝国宰相与宰相夫人
——六日之内,召集八位圣剑使用者……。
阿蕾莉拉与身为宰相的丈夫伊斯提利亚·韦格蒙德侯爵一同,秘密会见了雷达克陛下。
在场的还有泰格利姆神爵。
自从在诺布伦大公国相遇以来,已多次见面的外交卿夫人威尔米·奥尔米拉吉陷入危机,令她心痛。
然而,在听取了外交卿艾德斯·奥尔米拉吉和外交卿辅佐兹米亚诺·奥尔布朗的陈述后,她内心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召集北方国家巴兰德的戴恩斯·雷夫公爵,以及掌管巴尔扎姆帝国隆达利兹伯爵领的格里姆德·隆达利兹伯爵。
对方想必也明白这是过分的要求。
因此,他们提出的代价对帝国而言是破格的。
若协助将两人送往莱昂内尔王国,将放宽面向内海的港口对巴尔扎姆帝国的关税,并提供独占技术——圣白金的制造方法。
两者都极具吸引力,同时莱昂内尔王国未来可能蒙受巨大损失。
奥尔米拉吉外交卿等人……乃至莱昂内尔王国,显然对“拯救外交卿夫人”一事极为认真。
但是。
——即使使用大陆横贯铁路或飞兽运输,也无法及时完成。
连接北方国家与隆达利兹领的铁路虽已延伸至隆达利兹伯爵领至帝都,但仅完成一半。
尽管配合的大道整备计划进展顺利,帝国北部间的移动时间大幅缩短……但仅有六天的宽限。
且需从北方国家横跨帝国,越过内海。
阿蕾莉拉与伊斯曾沿相同路线进行新婚旅行,包括天气不佳在内,抵达莱昂内尔王国花费了超过两周。
飞龙等空中手段虽能部分无视地形,但受天气影响大,且作为生物,需考虑骑手与骑兽的疲劳,如同马车通信。
前提条件是天气晴朗,并能准备最快最短往返的人员,这本身就很苛刻。
“若有六天,仅召集格里姆德·隆达利兹伯爵,或许可能抵达帝都。”
雷达克陛下平静地告诉面前的外交卿。
他虽明显异于常人,但理性的谈吐与氛围未变。
“但这样够吗?”
“通常而言,如您所说。”
外交卿静静点头。
“但若能尽快带他们来此,无需考虑渡海问题。”
“理由何在?”
“我接受了成为魔人王。为救威尔米,需超越‘时空限制’。”
探索魔法真理的奥尔米拉吉家主,拥有“万象智慧魔导卿”称号的他,微微一笑。
“我能做到,已由我现身此地证明。”
“……转移魔法吗?”
立于雷达克殿下右侧的伊斯微微眯眼。
“成功再现了失传魔法?”
“有条件地。能转移至此,因帝国地下沉睡着远古【魔王】之力,与我及兹米亚诺吸收的力量共鸣。有标记即可跳跃。”
外交卿平静回答,手抚胸口。
“我与威尔米的灵魂通过契约魔法相连。如今,我获得了超越人智的力量。……可从此处跳跃至威尔米身边。”
“原来如此。”
雷达克陛下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向伊斯。
“伊斯,你怎么看?”
“戴恩斯·雷夫公爵无法保证。视交换条件而定,即便能调动他,时间也不足。格里姆德·隆达利兹伯爵可召集。”
“……即使动用帝国之力也难办到,是吗?”
“是的。谈判无宽限。隆达利兹伯爵因与莱昂内尔王国王妃殿下义父的关系尚有联系,但与雷夫公爵无任何关联。”
伊斯的判断,作为公职人员理所当然。
格里姆德·隆达利兹伯爵在诺布伦大公国的【大公选定仪式】中,虽为政略,但与莱昂内尔王室建立了联系,尚可勉强通融。
然而,雷夫公爵不同。
阿蕾莉拉等人与他有私人关系,但作为他国公爵……无权强求。
况且,紧急召集各国要人,无论如何都属失礼。
即便以实利为代价,若无深厚关系,无人会在一两日内行动。
实际上,隆达利兹伯爵若非在莱昂内尔王国内受雷奥尼尔陛下威名影响,泰格利姆枢机卿与外交卿也不会请求协助。
外交卿轻叹。
“那么,必须另寻他策。”
他或许已察觉希望渺茫。
圣剑使用者般的英杰,岂是轻易可寻?
然而,伊斯继续道:
“关于此事,我可否再问一事?”
“请讲。”
“‘圣剑复制品’的使用者,若非雷夫公爵,可否?”
对此,外交卿略显疑惑,微微歪头。
“不仅需能使用,还需具备被圣剑选中的实力……足以击败魔王兽或魔人王的熟练使用者,若符合条件,任何人都可。”
“仅一人。无法带至此,但若同意,可在限期内前往莱昂内尔王国。”
“有合适人选?”
伊斯说出名字与身份后,外交卿满意地点头。
“那么,拜托了。若成功,回报可另行商议,如何?”
“若雷夫公爵之事妥善解决,则为三人,我们接受。否则无需回报。”
伊斯有条件地拒绝了外交卿的提议。
深知过分要求易引发国家间不和。
此为避免冲突的说辞,阿蕾莉拉从其语气中察觉,伊斯判断雷夫公爵之事几无可能。
伊斯向雷达克陛下使眼色后,对外交卿鞠躬,唤阿蕾莉拉。
“阿蕾莉拉临时秘书官。”
“在。”
“暂退。”
随夫移至侧室,阿蕾莉拉听取桌前执笔的他的指示。
“召集格里姆德·隆达利兹伯爵至帝都。”
“是。”
“两日内。”
闻言,阿蕾莉拉不禁眨眼。
“……如何做到?”
“现写两封信,分别致你祖父与隆达利兹伯爵。携信前往现居城郊宅邸的佩费尔蒂伯爵处。”
“请明示意图。”
“泰格利姆枢机卿已获‘神谕’,贤者将连成环。”
听罢,阿蕾莉拉微蹙眉。
邦博利诺·佩费尔蒂伯爵,曾是她的未婚夫。
现知其意图,时光流逝,关系改善,但曾有婚约解除的过往。
他虽过于乐观,却拥有奇异能力。
伊斯称之为“黄龙之耳”,比拟传说中的幸运之耳。
能招致幸运巧合,使周围事物顺利……仿佛蕴含“精灵宠儿”力量的碎片。
“罕见之举。依赖幸运执行职务?”
“若不成,另有他策。但判断依赖其力最为迅速。”
“遵命。”
执行职务时,伊斯与阿蕾莉拉非夫妻,乃上下级。
不再多言,阿蕾莉拉携其书信,离开帝城。
“鹰眼”与“万象之智”
伊斯蒂莉亚目送阿蕾莉亚离开后,又写了一封信交给信使,随后回到房间。
——这次的事情,应该会顺利吧。
关于这次的事件,应该没有完全无法预测的情况。
与“精灵宠儿”相关的案例。
以及,邦博利诺·佩费尔蒂伯爵参与的案例。
根据以往的经验和调查,这些案例的发展轨迹是相似的。
此外,从记载了十二氏族各种“传说”的文献中解读得知,“黄龙之耳”的力量在“精灵宠儿”力量衰弱时最为强大,伊斯蒂莉亚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当她的力量减弱时,世界平衡被打破之际诞生的存在……或许就是被称为“贤者”或“隐者”的那些人。
因此,在这个阶段,假设“事情最顺利的情况”。
在能带来幸运的佩费尔蒂伯爵的协助下,能在两天内将格里姆德·隆达里兹伯爵召至帝都的人……极有可能是阿蕾莉亚的祖父——那位子爵。
这是基于上述推测的安排。
“中途离席,失礼了。艾德斯·奥尔米拉吉外交卿,兹米亚诺·奥尔布朗外交卿助理,以及泰格利姆神爵。”
“无需道歉,这是为了我的妻子。”
“我完全不在意哦~”
“我也一样。”
伊斯蒂莉亚对来自国外的宾客、巴尔扎姆皇室血脉的成员以及圣教会的重要人物点头致意后,重新站到既是青梅竹马又是君主的雷达克身旁,继续说道:
“关于召集格里姆德·隆达里兹伯爵,有两个问题。现在我想就这些问题分别征求您的许可。”
“问题?”
雷达克扬起眉毛,伊斯蒂莉亚则面不改色,平静地告知:
“我请求了阿蕾莉亚的祖父——萨加尔多·泰亚子爵的协助。但以目前的情况,无法迅速召来隆达里兹伯爵。因此,第一点,我希望得到陛下的许可。”
“……喂。”
提到子爵的名字,雷达克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脸色扭曲地抬头看向她。
但伊斯蒂莉亚不为所动。
“莱昂内尔王国向帝国提出的条件非常优厚。请许可。”
伊斯蒂莉亚请求雷达克公开“王家的秘密”。
那是关于古代文明传送魔法阵的事实。
类似的古代文明遗产,已经有一个对外公开了。
那是连接中央大陆东端与东方大陆西端的传送魔法阵。
这些魔法阵由巴尔扎姆皇室与东方的芬杰夫皇室共同管辖,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但目前仅限于贵族及其随从在获得两国王室许可的情况下使用。
现存的、可使用的传送魔法阵只有这一对……但事实上,还存在另一个。
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使用的,连接隆达里兹伯爵领地与帝都的传送魔法阵。
对那个魔法阵了如指掌的萨加尔多·泰亚子爵——阿蕾莉亚的祖父,曾得出结论:“这个魔法阵只有能够还原【魔王】力量的‘守墓人’才能使用。”
既然如此,雷达克似乎还没有推进到这个思路。
“伊斯。你真的认为这值得吗?有必要在这里谈论这件事吗?你打算怎么使用它?”
“没有您的许可,有些部分我无法透露。”
“你这家伙……”
“时间紧迫。反过来问您,您怀疑我的判断吗?”
“这不是怀疑不怀疑的问题!这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我认为这并不比公共利益更重要。”
“你这个铁面无私的家伙……!”
雷达克抓了抓头,他的堂弟兹米亚诺外交卿助理则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我大概猜到了不如直接说出来吧?雷。现在帝国的最高领袖是你啊”
“你们一个个都说得这么轻松……伊斯,你要是搞砸了,后果自负!”
“那么,请许可。”
“许可!”
得到承诺后,伊斯蒂莉亚转向奥尔米拉吉外交卿。
他正用严肃的目光看着她。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是需要保密的事实。如果信息泄露,即使是从莱昂内尔王国那边泄露的,我们也会采取相应的报复措施。”
“……”
奥尔米拉吉外交卿轻轻打了个响指,外界的声音完全被隔绝。
连虫鸣、鸟叫和风声都听不到的绝对寂静。
外交卿可能施展了某种魔法,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如果这是如此重要的事实,我们也会采取相应的措施。抱歉,雷达克陛下,以及宰相阁下的‘影子’,我也必须限制他们的行动,堵住他们的耳朵。”
伊斯蒂莉亚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是理所当然的措施。
“没问题。那么……”
在解释了传送魔法阵的相关情况后,伊斯蒂莉亚继续说道:
“管理魔法阵的阿蕾莉亚的祖父——萨加尔多·泰亚子爵,直到十几岁之前都叫萨加尔多·巴尔扎姆。他是雷达克陛下的父亲——先帝陛下的兄长。”
“……那么,阿蕾莉亚·韦格蒙德夫人也是皇室血脉吗?”
“不。阿蕾莉亚与萨加尔多子爵没有血缘关系。关于这一点,由于与本事件无关,我就不多说了。重要的是,这个原本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使用的传送魔法阵,奥尔米拉吉外交卿很可能也能使用,并且可以在短时间内召集隆达里兹伯爵。”
假设“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使用”意味着“只有能够吸收并净化远古【魔王】力量的‘守墓人’才能使用”。
那么,“魔法阵如何判断这一点”就变得至关重要。
“我认为,魔法阵可能是通过判断使用者是否适应【魔王】的瘴气来决定是否允许使用。在此基础上,如果非适应者也能使用,那么使用者必须处于适应【魔王】力量的状态。”
伊斯蒂莉亚竖起三根手指,逐一弯曲。
“在此基础上,奥尔米拉吉外交卿能够使用传送魔法;如果他附近有隆达里兹伯爵,他也可以带着伯爵一起传送;传送的目的地是奥尔米拉吉夫人的所在地。综合这四点信息,我认为公开传送魔法阵的存在并给予使用许可是最快的解决方案。”
伊斯蒂莉亚握紧拳头,放下手。
“以上。”
“……我觉得解释得还不够?”
雷达克似乎还没完全理解,但伊斯蒂莉亚直视着奥尔米拉吉外交卿的眼睛。
“不过,外交卿似乎已经理解了。”
※※※
艾德斯感到钦佩。
帝国宰相伊斯蒂莉亚·韦格蒙德侯爵,依旧拥有惊人的能力。
他刚刚才知道艾德斯能够使用传送魔法,并且了解他们此行的目的。
尽管如此,他对全局的把握和安排的速度依然非同寻常。
更重要的是,他在权衡了公开王室秘密的风险与未来的实际利益后,果断决定公开的判断力。
——“鹰眼”依然敏锐。
他不考虑权威或名誉,始终将公共利益放在首位,这种冷静的态度从未动摇。
而且,如果传送魔法阵确实对适应【魔王】瘴气的人有效,那么艾德斯和兹米亚诺应该也能使用。
通过力量提升后的感知能力,他们甚至可以将远古【魔王】的瘴气作为“标记”,这一点已经在此行中得到了证明。
“如果我们使用传送魔法阵直接前往隆达里兹领地,”
艾德斯平静地对冷静注视着他的韦格蒙德侯爵说道,
“我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隆达里兹伯爵邀请到帝都。”
艾德斯的话让侯爵轻轻点头。
“如果带上萨加尔多·泰亚子爵,谈判也会迅速推进。希望这对所有相关人员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在如此冷静的判断之后,他补充的这句话也体现了他的人格。
艾德斯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感谢雷达克陛下以及宰相阁下的慷慨。”
“不必客气。”
“是的。这对我们也有利,而且事情未必会一帆风顺。”
听到两人的回答,一直沉默的泰格利姆神爵开口了:
“抱歉,我想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提到。除了公开巴尔扎姆的秘密之外,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啊,我也在好奇这个~”
兹米亚诺附和道,韦格蒙德侯爵轻轻点头。
“第二个问题是,我的推测可能有误,这一点需要您理解。”
听到这里,艾德斯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原来如此。可能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使用的原因有误。”
“是的。如果尝试后发现不可行,我们就必须考虑其他方案。如果只能让泰亚子爵使用传送魔法前往,说服他后让他乘坐飞龙前往莱昂内尔王国,最快也要五天。”
“如果只是时间问题,我相信‘鹰眼’的承诺。而且,您不必担心。”
艾德斯将手放在胸前。
“作为‘万象之智的魔导卿’,我对魔导真理的理解有自信。”
即使韦格蒙德侯爵的推测有误,只要能看到传送魔法阵本身。
拥有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并理解传送理论的艾德斯和兹米亚诺,应该能够判断出它的性质。
“如果您希望,我们甚至可以解析传送魔法阵,让它像连接大陆的魔法阵一样,供所有人使用。”
虽然可能需要时间,但这并非不可能。
毕竟,远方的他已经能够操控“梦语者”的“梦境”了。
“在将隆达里兹伯爵召集到帝都后,泰格利姆神爵也会随行前往莱昂内尔王国。准备就绪后,能否请您带路?”
“当然。”
听到回答,艾德斯望向窗外。
——等着我,威尔米。
为了我最爱的妻子,我愿意做任何事。
过去我一直依赖她。
所有命运的逆转,都归功于她永不放弃的行动。
现在,那些被她拯救的人正在为她而行动。
一定会成功的。
因为人的意志,才是创造万象的力量。
——威尔米。我也绝不会放弃你。无论需要多久,直到最后一刻。
龙骑士队队长与爱骑
另一方面,在莱昂内尔王都。
南部边境骑士团龙骑士队队长阿尔文·施奈格尔接到莱昂尼尔宰相西佐尔达·朗格莱阁下的命令,正走向他的搭档。
刚出城堡准备前往龙舍,却遇上了不巧的雨。
虽说空中飞行比陆地行进快得多,但视线会变差,雨水浸湿外套会让人感到寒冷,消耗体力。
“运气真差……”
虽然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而且自己的运气大概在捡回一条命的那次就用光了。
阿尔文这么想着,只是轻轻发了个牢骚。
——维尔米。
听说她生命垂危,阿尔文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对维尔米的单恋,已是十多年前的遥远往事。
甚至可以说,之后发生的种种苦涩回忆,以及从那以后经历的种种……真的很多……尤其是戈尔德雷叔叔和雷登的地狱式训练……让那时的感情变得模糊不清,几乎记不起来。
当然,贵族学校度过的四年记忆,【断罪之夜会】上她的面容,道歉时那副不情愿的表情,他都还记得,但也仅此而已。
然而,阿尔文觉得自己欠她一份恩情。
在贵族监狱与奥尔米拉吉侯爵会面,接受了他的教诲。
之后,自愿前往南部边境伯爵领地。
如果没有这些,阿尔文作为一个人,恐怕早已“完蛋”。
也就不会遇见现在的妻子克蕾西奥拉。
愚蠢的自己,如果没有她,肯定不会有今天。
走进龙舍,搭档抬起头看向他。
在南部边境伯爵领地相遇的白色飞龙,哈库阿。
“哈库阿。有件事想告诉你。”
搭档歪着头,阿尔文以认真的眼神传达。
“让咱们相遇的恩人,生命垂危。得先赶到南部边境伯爵领地,再从那里全力飞往大公国……能陪我一起吗?”
即便是飞龙的体力,这也是个严酷的行程。
作为骑士的阿尔文自己,稍有不慎,完成所有命令后,也可能因疲劳动弹不得。
——阿尔文,要飞吗?
“对。想救的人,是很多人珍视的人。”
——阿尔文也,重要?
“……是啊。”
阿尔文苦笑。
自那次道歉后,在大公国或新年夜会上远远见过几次,但未曾交谈。
不过,她是个不缺话题的女性,关于她的传闻层出不穷。
特别是大公国事件后,作为精明强干的外交大臣夫人,同时也是“恶之华”的维尔米·奥尔米拉吉,名声远播海外。
但抛开她是国家要人这一点。
“是重要的人。仅次于克蕾西奥拉和哈库阿……和边境伯爵领地的大家一样重要。”
——明白了!哈库阿,会努力!
搭档展开翅膀,阿尔文笑着拍拍它的身体。
“谢谢你,哈库阿。”
准备妥当的阿尔文从仆人手中接过旅途所需的食物和水,冒雨来到飞行场,跨上哈库阿,将龙头形状的头盔护面“咔嚓”一声放下。
没有休息。
全速前进。
天气是雨。
情况糟糕,但。
——比起真正的绝境,这算不了什么。
比起被自己的愚蠢击垮的绝望。
比起压制并重塑自我的漫长道路。
为了传递希望,与哈库阿一同飞翔的旅程,这点困难算不得什么。
只要再加把劲,总能克服。
现在的自己,拥有这样的力量。
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哈库阿。
“出发吧,搭档!”
——交给我了!
随着哈库阿一声高亢的吼叫,阿尔文腾空而起,直指南部边境伯爵领地。
肩负的使命,是向能救维尔米的人传达消息。
——这样,多少能还上点债了吧?维尔米。